世子夫人带球跑了(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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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内烟雾袅袅,燃的是安神香。
下人都被遣散出去, 陆熠半抱着昏睡中的顾霖靠在床榻,其前一道浅青色的纱幔隔着外头, 只露出小姑娘一截白皙的手腕。
李名医坐在外头,正凝神闭目细细诊脉。
半晌, 他眉头一舒, 起身恭贺道:“恭喜世子,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陆熠愣住, 片刻后从心底绵绵流淌出异样的感觉, 那感觉尤其奇妙, 不似喜也不似怒, 倒像是一只爪子在心口轻轻一挠,酥酥麻麻让人如上云端。
而后,他整个人神清舒畅起来, 语气中带着微末急切:“当真有喜了?”
不知为何,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心中竟期待不已。
李名医恭敬点头,又无不担忧道:“只是夫人身子孱弱, 前阵子又多次受风寒袭扰, 这胎孕像不够稳妥。”
想了想, 许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他又补充:“若老夫诊得不错,夫人前几日就将风寒药停了,导致风寒之症拖拉未愈,此乃大忌,不知是否是因为寻不到‘安规’?”
眼下整个京都,这味草药查无踪迹,如果真的遍寻无果,倒真的麻烦了。
帷幕内的男人凤眸凝起,便唤徐答进内。
徐答也是一头雾水,拱手回道:“世子明鉴,‘安规’存量充足,药院那边日日按照李名医给的方子送药,且是直接送到灵月姑娘手中的。”
自从林嬷嬷的事被彻查,澜沧院早就换了一批人伺候,别说那些人根本没胆量做手脚,草药是他亲手送到灵月姑娘手中,又怎么会出差错。
他看向李名医,想问问是否判断错误,可对方却无比笃定:“不可能弄错,老夫行医多年,有没有用药一诊便知。”
“世子,要不要叫灵月进来问问清楚?”徐答心里也吃不准,难道问题出在灵月身上?可灵月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主仆感情甚好,怎么会作出这种事?
陆熠凝神思索一番,脸色不太好看:“不用,你先下去,此事不可声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是。”徐答领命出屋,也是一头雾水。
李名医继续说道:“世子,夫人如今染着风寒,胎像又不稳,老夫会另开一张药方,根除风寒的同时,也有安胎养身的效果。今日夫人晕倒,应当是气血逆行,情绪激动所致,接下来几日务必保持心态平和,不可伤心动怒。”
“有劳李名医。”陆熠将话一一记下,就命徐答带着人去耳房写药方。
怀中的人依旧沉沉睡着,那张娇美如花的脸庞带着些虚弱的苍白,就像一株在风中飘摇的海棠花,美则美矣,就是看着分外脆弱。
他长指曲起,触碰小姑娘细腻柔嫩的脸颊,轻轻地喟叹一声,这么单薄纤弱的人儿,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睡梦中的姑娘被搅得不太舒服,反抗似的挪了挪位置,不满地嘟囔:“和……”
“想要什么?”陆熠眸光瞬间放柔,原本幽邃冰凉的目光也带着点暖意。
“和离……”顾霖不知所觉,梦中也一心想要逃离这座牢笼,“我要和他和离……”
男人眸中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凌冽霜寒。他怎么忘了,刚才在书房这小丫头正跟自己闹和离!
他长指揉揉紧皱的眉心,隐隐的头疼又密密麻麻泛上来,忍着怒气将昏睡的人儿掩在被中躺好,他起身向外,坐在了梨花木软榻上。
徐答拿着药方进屋,低眉顺眼地双手呈上:“世子,这是李名医新写的方子。”
陆熠接过,细细看了几遍,没看出异常,将药方递回去:“就按此药方抓药,切勿出疏漏。”
徐答正色应下:“是!”
“还有,”男人单手轻叩桌案,沉思了会儿,悠悠开口,“夫人有孕一事不要外泄,也不要对夫人提起。”
徐答想起刚才二人的争执动静,心领神会地点头:“属下明白。”
……
顾霖睡了很久才醒,屋内烛火正盛,隔着窗扉能看到院子里黑漆漆的夜空。
浅青色的纱帐隐隐约约映出外头正伏案疾书的身影,她眼眸一暗,撇过头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了正屋,只记得在书房时男人淡漠又沉冷的眼深深锁着她,告诉她,如果想要离开,就拿整个顾氏的命来陪葬。
再后来,就是自己腹痛难忍倒在了地面昏了过去。
顾霖咬着唇,心中只恨自己没有翅膀,飞不出这固若金汤的牢笼。
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颓然靠在软枕上神思恍惚,这个男人权柄滔天,翻云覆雨,整个大黎都掌握在他手心,就算能侥幸离开定国公府,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果他执意不肯放人,除了死,没有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