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69)
他酒至半酣,醉意已经爬到了脸上,摇摇晃晃地举杯,对着陆熠道:“陆世子,陆将军,而今整个朝中,唯您的话最为管用,来,我敬您一杯!”
其他人何等精明,见状也赶紧拿起酒杯跟上,溜须拍马,褒奖之词都快被他们说尽了。
陆熠下颌紧绷着,烛火映照下露出极流畅的线条,他并无甚多余的表情,深邃如冰般的眸光望过去,不咸不淡地举杯:“安庆侯醉了。”
安庆侯心满意足,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整个人轻飘飘的,哈哈一笑:“对,老夫醉了,醉了,你们慢慢喝,我去……去更衣。”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微胖的身躯趴在旁边小厮的身上三步一退地离开了。
主人一走,在场的人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大家举杯共饮的同时,都在悄悄往陆熠坐着的位置上看。
现今的朝局,谁都靠不住,唯一能投靠的就是眼前这位军营出身的陆大将军。
有小道消息称,圣上已经把大半奏折搬到定国公府,让陆大将军代为处理,这是何等的信任!
要是能得到陆熠的庇护,这大黎风起云涌、千变万化的朝局,还需要他们提心吊胆吗?
可这么多时日过去,定国公府就好比是个软棉花,饶是他们好话说尽,归顺意图赤、裸裸地摆在那儿,陆熠就像完全没看到似的,一点口风都不给人透。
这场东林宴又是个机会,可不能再错过。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陆熠的方向,斟酌着该如何自然地和对方搭上话。
那边陆熠却突然起身,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殿外。
耳边熙熙攘攘的恭维应酬声逐渐远去,陆熠揉揉紧蹙的眉心,感受着廊下冷冷的寒风。
他行至一处隐蔽的廊下,负手立着,凉风拂面,连最后一丝酒意都瞬间褪去。
徐答并未跟在身边,而是隐在一侧拐弯处,等候着随时差遣。
非是他偷懒,世子爷每在酒后都喜欢独处,目光幽远地看着苍凉夜空,那情状好像已经将世间的黑暗看尽。
他曾问过林建,林建说世子在北疆时就是这样,甚至更加沉闷,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回到京都后,起初也是沉默寡言,直到遇到夫人,虽表面看着不耐,可他感觉得出来,世子心中并未完全排斥。
只是现在……徐答叹了口气,他本以为世子会在夫人的感染下更加……没想到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看夫人的态度,两人怕是再也没可能了。
偏偏世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要对人家好,可怎么可能呢,害得人家家破,骨肉分离,还好得了吗?
徐答再一次摇头,顺着主子的目光望过去,心中忽而“咯噔”一声,脑子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这不是一年多前的东林宴上,世子酒醉暂眠的房间吗!当时众人赶到时,夫人正紧紧抱着酒醉的主子,被抓个现行。
此后,二人便喜结连理,成就了一门婚事。
世子从前一直极厌恶这事,怎么今日竟然走到这儿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徐答百思不得其解,脑子又开始糊涂起来。
忽然,东侧角落里“哗啦”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他正要闪身去看,陆熠已经回身,眸中厉色乍现:“谁?”
第30章
林宛衣袖中揣着由沈安转交的书信,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忐忑地将之拿出来又仔细默读一遍,躲在角落里静静等待。
果然,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陆熠独自走来,今日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面色沉郁,眸光幽邃锐利, 像一把拉满的弓箭,随时都可击发杀人于无形。
林宛摁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 等待着时机。顾霖的信中说了,凡是男子大多喜欢柔顺娇弱的女子, 她只要让自己陷入危机, 又恰好被陆熠搭救,二人的纠葛就来了!
可, 怎么样才能恰好陷入危机, 又恰好让陆熠搭救自己?
她挠挠头发, 探头探脑地往外偷看。
前头的男人依旧站在空无一人的廊下, 连侍从都没带一个,凉凉的月光夹杂着寒风落在他宽阔的肩头,竟然有种孤独落寞的意味。
他是一座雕像吗?
林宛等得有些心焦, 因为站得太久, 她的脚又湿又冷,还有些麻了!她悄悄地想要挪动脚步换个姿势继续蹲着,可麻木的脚根本不听使唤, 才轻轻一动, 脚踝处就是一阵酸麻难忍, 整个身子亦因为失去平衡往一侧倒去。
完了!
她脸色吓得惨白,下一刻,膝盖就撞在角落里的白瓷花瓶上──
“哗啦”一声,脆弱的花瓶瓶身碎裂,林宛一下子跪在碎裂细瓷片上,痛得脸部扭曲,可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紧紧捂住唇,将痛呼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