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182)
“无妨,从前十多年在北疆军营里摸爬滚打,受尽伤痕无数,到最后都是我自己上药,有时战况紧急,连药都没上随意用绷带包扎住伤口就又上了战场。”陆熠笑笑,黑色瞳孔中流露出光华,似在回忆那段艰苦的从军时光,“你看,现在有绷带有伤药,还有你和孩子……比那时候好得多了。”
说着,男人从角落的药箱中取出绷带,将上半身的衣衫褪下,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
顾霖不想搭理他话语中的亲昵,余光中看到他胸、前鲜血淋漓的伤口,撇过头不敢再看。
马车里都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男人吃痛的低低闷哼,她在一旁听得不甚其烦,一扭头就见陆熠额头渗着汗,咬着牙将瓶中的粉末倒在伤口上。
而那伤口不停流着血,裂开好大一个口子,森然恐怖,显然他一手撑开衣襟,一手执瓶上药的动作很是不方便。
“这伤口……我来帮你吧。”顾霖到底不忍心,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好心,咬唇将声音冷下来,“如果你不怕我下毒害你性命的话。”
陆熠笑了:“你不会。”
顾霖心头一跳,冷下脸:“怎么不会?”他们之间横着那么多恩怨人命的仇怨,趁机下毒害他性命不是再正常不过?
“临行前我们曾有过约定,我助你查清当初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我的性命要杀要剐随你处置,”陆熠的嗓音很平稳,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午膳一样轻松,“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会伤害我。”
顾霖被他说得语塞,面露恼怒:“到底要不要我帮?不要就算了。”
陆熠见好就收,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多谢夫人。”
顾霖冷着脸,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一边的摇篮中,接过药瓶,坐得离男人近了些,解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开始上药。
她的动作并不轻柔,反而带着点赌气般的生硬,让男人微微吃痛得皱眉,即便如此,陆熠心情甚好,嘴边噙着笑意,贪恋地看着她垂首认真给自己上药的模样。
马车已经缓缓前行,冷不丁颠簸一下。顾霖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被颠得猝不及防,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倒去。
陆熠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小心。”
鼻尖独属于男人的松木香气骤浓,因为刚才的变故,顾霖整个人跌趴在男人的宽阔的肩头,下巴磕在他的颈窝,她稍一动作,唇瓣轻轻擦过了对方冷白的肌肤。
她明显觉得握住自己腰肢的那只大掌陡然用力,捏得她生疼。
二人曾有过多次肌肤之亲,男人这样的反应她再清楚不过是怎么回事,遂连忙用手推开了那具宽阔的胸膛,不耐道:“请陆世子放手。”
陆熠果然放手,指尖细腻的触感让人意犹未尽,他掩去刚才情不自禁的悸动,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神色:“刚才马车颠簸,怕你摔倒才出手,并不是有意抱你。”
这话说的语调平稳,可落入顾霖耳中时,却像是故意调侃似的,她的耳垂腾地红起来,干脆将手中的药瓶扔回到他怀里,转过身去抱孩子,以掩去心头的尴尬:“药上好了,你自己穿好衣服吧。”
“好。”男人捡起被丢到自己怀里的药瓶,一丝脾气也无,从药箱中拿起干净的绷带开始给自己包扎。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了许久,顾霖知道仅他一人想要穿过后背将胸、前的伤口包扎好不太容易,却再也不肯回头看一眼。
明明是隔着仇恨的两人,明明她心中对他多有怨恨,可自从二人同坐一辆马车,气氛却发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她紧咬着唇,勒令自己不可以再被这个男人的表象迷惑。
当初他不是也装作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模样么,到最后还不是转头就对沈嫣然举止亲昵,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世子夫人推出去作挡箭牌。
这一回,他如此刻意靠近关心,怕是又在盘算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吧。
顾霖正胡思乱想着,怀中的孩子咂巴着小嘴,扁扁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虽然是极小的一个孩子,嗓门却很大,哭声洪亮,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陆熠平时极少有机会见到孩子,见孩子哭得凶,沉毅的面容上露出些担忧,问:“孩子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不用,”顾霖一边抱着轻轻摇晃着孩子哄,一边为难地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你转过去。”
转过去?
陆熠没反应过来,转过去孩子就不哭了?孩子也不是被他吓哭的……
见男人杵着没动,怀中的孩子又咂巴着嘴哭闹不休,顾霖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道:“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孩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