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135)
可就因为前不久水讯突变,县内连发几次大水,冲毁庄稼良田,又有流言四起说朝廷已经放弃清灵县,欲打开清灵县闸口泄洪,损失本县保住江南其他地域减少损失,百姓们幌幌不可终日,人心就乱了。
人心一乱,即使有朝廷刺史坐镇,也无济于事。
沈安亦是眉头紧皱,温和的眉目此时蒙上一层忧虑:“我前几日已经将情况加急上报给圣上,相信过几日就会有回音。”
原以为清灵县的流民之乱只要他出面安抚即可安定,没想到这儿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得多。
沈安从前只在礼部当值,第一次接触地方治理,难免有些乏力。
裴县令听了,脸色没多少缓和,只能点头附和:“但愿圣上能给我们一颗定心丸瓦解流言,最好再拨些粮草……”
沈安看了裴林一眼,并没有点破。
他离开京都时曾听闻,稳固了两年的北疆,最近又开始受到突厥挑衅,国土之危在即,圣上自然先顾北疆军队的粮草补给,清灵县怎么说也是产粮大县,如今只是受水灾影响了当年种植,是绝对等不到朝廷的支援的。
可这些话说出来,无异于又加重了扰乱民心,他闭了嘴,眉头蹙得更深。
离开府衙,沈安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换了常服,一路往榴园赶去。
他已经在埋头公务忙了十日没有去看霖儿,霖儿身体孱弱,日日用药温补着身子才保住母子平安,几日不见,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一路的景象可谓萧条,街道两旁的摊贩已经极少,残存的几家摊位也并未售卖粮食,而是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
可如此境况下,性命尚且还悬在脑袋上不安稳,又有谁有闲情逸致去买这些玩意儿。
街上人少,窝在角落里的乞丐比他刚抵达清灵县时多了好几倍,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用一双戒备的眼睛盯着他看。
沈安心中长叹一声,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挫败感,好像这一切的结局都是自己的无能导致。
他刻意不再去看周围百姓的凄惨处境,加快脚步往榴园赶去。
守门的死士见是沈安,立刻将他迎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蓝溪中气十足的声音:“姑娘,今日我在小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架,您要不要去试试?天气越来越暖,总闷在屋子里太无趣了,您不愿出门,也该在院子里透透气多走走。”
屋内顿了会儿,传出顾霖温柔的回应:“蓝溪,我困得慌,让我再躺躺……”
听到心上人熟悉的声音,沈安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他唇角带了笑,加快脚步踏入主屋。
顾霖穿着件墨绿色的齐胸襦裙,小臂上搭着深橘色披帛,并未挽发,任由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胸前大片的沟壑。
见到屋内进人,她缓缓抬眸,略带苍白的小脸上,盈盈杏眸水润无比,似有无限柔情倾泻。
沈安晃了晃神,愣住了。
“沈安哥哥,你怎么来了?”顾霖拢好略微纷繁的衣裙,起身走到他面前。
“许久不来,正巧路过榴园,就进来看看。”沈安回神,自己找了个位置在圆桌旁坐下。
顾霖依言不远不近地坐在对面,转头吩咐蓝溪:“蓝溪,去给沈大人沏一壶茶。”
蓝溪恭敬领命,走过沈安时目光带上了一言难尽。
榴园地处偏僻,和县衙完全两个方向,怎么可能正巧路过?
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茫然地挠挠头走了。
随着蓝溪的离开,屋门被虚虚掩住,只留下一丝缝隙透过些阳光进入屋内。
顾霖望着地面上留下的暖黄光线,将目光转向沈安:“沈家哥哥,你可有心事?”
沈安本不想用政事让霖儿伤神,见她主动问,便大致嘱咐了句:“水患严重,今岁的良田都被冲毁,民心渐渐不稳,霖儿这几日不要出门,外头不安全。”
“民心也不稳了?”顾霖也蹙了眉头,她这几天一直闷在屋内,只听蓝溪偶尔提起买回来的肘子越来越小,价格反而越来越贵。
她知道清灵县百姓过得艰难,却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追问:“沈家哥哥是奉陛下旨意治理水患与盗匪的江南刺史,为何你来了,民心却乱了?”
察觉到沈安微微色变,她忙解释:“唔,我的意思是,这背后会不会是有心人在恶意推动,故意煽动民愤?”
被顾霖一提醒,沈安也若有所思,察觉出了一丝诡异。
清灵县民风淳朴,一向安居乐业,为何今年遭受水患后突然民心大乱,各地谣言四起?
见沈安神色更加凝重,顾霖安慰道:“沈家哥哥不要担心,这也是我单方面揣测,如果真有人混在百姓中煽风点火,只要揪出那些人,流言就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