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行(92)
“甚好!”
二人酒杯相碰,看来是不斗不相识。
徐青慈瞧完了这小小的比试,便继续踏步朝自己订的房走去,自感斜后方有股来者不善的气息,折身又一探手,握住了一个酒杯。
酒杯是空的,这一握也没颠出什么酒液来,她又一抬眼一瞧,很快确定了罪魁祸首。
只见严临负剑立在下面,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来这里?是嫌命太长了?”
说实话,这人每次出现,好像总是那么“不怀好意”。
她还这么想着,严临却立刻抽剑而出,直奔她而来!
徐青慈斜身一闪,长发已然被削去了半缕,扶栏空跃而下,顺手将不周星挥出,好险不险地对上了严临的剑尖。
剑身相抵,严临立马推剑而上,剑式眨眼之间便是朝着变幻无穷那道上去了。
徐青慈没来得及说出一句“你有病吗”,只得被迫使出修习已久的剑法,抗过浮霖长歌的步步紧逼。
越是在高压的情形之下,越是能惹得人专心致志。
剑光在她面上映下了无数道碎影,徐青慈先前摸出的一丝“行云流水”前些日子结上了冰,颇有些停滞不前,此时却忽然像是瞬间冰裂,潺潺而动了。
周围一片人皆是懂点行的,都看出来严临是在试剑,不是想要夺命。
换种思路来想,在这光天化日直接冲进一间小客栈拔剑而出见人封喉,毕竟也太猖狂了。
所以每当剑势转急,凑热闹的人都是在叫好,而不是觉得危险。
——
徐青慈一心扑在对剑上面不敢分神,不知不觉已经同严临打出了颇有些狭窄局促的小客栈,脚下步法已然完全同剑法相和,腾转挪移间,不需分出一丝精力去思考,好像身体已经能做出本能的反应。
平沙五式她虽未得大成,但沿路也在一直琢磨,加之见过顾刀娘威猛的刀风,以及同平沙并不相似的个别剑法,忽然也有了些新的顿悟。
那顿悟若叫她细细说来,徐青慈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做到的,只是将那点悟出来的东西春风化雨般融进自己所出的剑上去。
不周星同她先前所用的短剑并不相同,所以她也花了些时间适应这从天而降的长剑。
先前她总觉得,对上浮霖长歌,好像要用义字诀的果决凌厉,以硬碰硬,才能抢到一丝生机。
不过这一次,她改变了想法。
义字诀仍然是打头的剑招,是因为浮霖长歌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
不过等到她剑风稍稳,义字诀便渐渐褪了色,取而代之的是平日极少用到的智字诀。
智字诀是受到江湖三雅间之一若水剑的启发而创出的一组剑招,剑招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偏又最为灵活。
每个人习得平沙五式的人使出的剑法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单说智字诀,自然又会不一样。
用义字诀硬碰硬,无疑是进一步催了浮霖长歌大气之下的莫测无定,反过来更叫人手足无措。
徐青慈用智字诀,是想“化招”。
这倒不是说智字诀一出,浮霖长歌就能极快地解了,只是随着双剑相斗,浮霖长歌在潜移默化间慢慢收拢了本质上那张扬的爪牙,回归了表面上那大气无华的模样。
严临在几十招之后,觉出了这一点,不过慢下来的剑势一时也没有提快。
所以,想化去浮霖长歌的招数约莫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徐青慈所能做到的只是将浮霖长歌暂时“缓”下来。
这一缓,虽不是一击必胜的法子,但终究能为她筹谋到喘息的空隙——
她所需要的,也就是这么点空隙罢了。
严临只听得“咔嗒”的声响,一时间并没有想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一发短箭已经朝他面门袭去,擦过了他眉梢。
徐青慈的不周星同严临的长剑在这时候暂且分离,她逮住了机会,一脚踢过去,一柄短剑便脱裙摆利落而出,剑没刺到人,却是为下一波月刃晃足了眼睛。
严临就这么一“轻敌”,臂上就由着月刃划破了口子,长剑也已经被一道韧性十足的飞丝缠绕至紧。
而虽然云水丝已然将长剑控住,严临的剑端却离徐青慈的喉咙不过毫厘,稍一抖手就能抹了脖子。
那不大不小的一道口子好像也伤不到什么大雅。
徐青慈手上觉得有些吃力,于是瞪眼道:“严大侠,我数三二一,你快收了剑。”
严临说了句:“就这点儿功夫?”
徐青慈不想回答,先是一点点将云水丝上的力给松了松。
严临最终收了剑,将那短剑扔了回来,一口嫌弃地说:“小玩意儿真多。”
“我看你就该去北卓门报个道,何必来这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