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行(101)
她哪里知道什么赤等白等金等银等的具体差别,更不知除了代表寻人的老鼠之外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暗语,干脆利落地将剑架人脖子上冷眼问去。
这法子实在粗鲁,无礼至极,但是省时有用。
不过片刻功夫,她想问的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从这人口里吐出来了。
管得博古派这方会怎么追究,徐青慈也懒得去担心,只甩了一串铜钱去,算是辛苦费,于是更加心安理得,将这人的啐啐念一并全当耳旁风。
从这人口中问出的事,主要是关于寒玉剑的。
不论是搅起一番惊天动地江湖风雨的惊尸渡迷津,还是而今跟她哥安危有关的种种,寒玉剑都是脱不了关系的那方。
何况这人还是她大伯呢。
起初思及这一点,她还觉得有几分瘆得慌,后来渐渐也没那么在意,倒是能跳出这层身份来客观思考。
寒玉剑埋名多年,一朝在玩乐小十街抖出了这层身份,却是因为要将密库的钥匙,也就是那古剑拿到手。
至于徐青衡,这博古派中人只打了个手势,徐青慈看不懂,于是手一抹,将剑鞘出了半寸,吓得人直道:“就是没事的意思!”
此外就是蓝心岫,这人本就神秘,若不是列为天弓的一员,还真是更是什么都难抖出来。
据此人所言,蓝心岫的确是曾有个旧情人,而且还是从前的天枢门人,可叫人好生吃了一惊。
这两头虽没有明显打交道,可他们的行踪始终脱离不开天枢门。
天枢门,倒也算是跟她密切相连了。
徐青慈神思一回,立将手中的不周星抽出剑鞘,定了下神之后,启了平沙五式。
自上次严临那个爱哼哼的怪人出剑之后,她也反思了许多次自己的毛病。
从前徐赋常说她出剑常无力道,三心二意,而今她出门在外,才觉得当初徐赋说过的话漏到了心里,默默影响着她的一招一式。
近日来她清晨围着山头跑一阵子之后,总是会屏气凝神练会儿剑,一段时日下来,同前些日子的出剑凑起来,仿佛有意无意地过了某个小瓶颈。
她手中的平沙五式间的转变也不再生硬,恰是朝着整体而发那方向行进。
练剑练上一阵子,她也会五心朝天修整一会儿,琢磨着那机关术。
千钧上次断了好些根丝,她近日来实在也没法弄到一模一样的——
除非再去丝竹阁蹚趟浑水。
好在那根珍贵的云水丝还健在,合着尚还经用的几根普通飞丝,勉强也能继续发挥用途。
她琢磨上片刻便又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不周星映着日头熠熠生光,好像其中藏着什么力量似的。
想起先前阿翠提过的法子,徐青慈拿根布条将双眼一蒙,试着从中觅出些所谓的剑意来,不过剑没挥多少招式,倒觉得后方有人来犯,于是侧头一闪,又回身将剑对了上去。
她一时没猜出来这人是谁,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知道不是郑羽,更不是阿翠或是葛大福——
只觉着这人握着根棒子跟她过了几招,那棒子表面并不怎么光滑。
几招过去,徐青慈撤开了几步,腾手将布条扯了去,才知那不是什么棒子,而是根玉箫。
那握箫的人掸了下荼白色的衣摆,笑嘻嘻地朝她道:“徐姑娘什么时候习惯蒙着眼睛练剑了?”
第50章 结行
徐青慈将布条揣回兜里,又将不周星收回了剑鞘中。
其实她大抵一直心头有数,觉得眼前这人绝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当再次望见楚晔活生生地在跟前的时候,她倒体会到庆幸二字是怎么回事了。
很多时候强烈的直觉并非会停留于直觉本身,而是会载着丝希冀,越过许多理智的猜想。
她嘴上却是毫不客气:“我还以为你已经尸骨无存了。”
“那可不会。”楚晔拎着那玉箫,“现在又拿到新的要命的东西了,还不敢入土。”
那玉箫光泽剔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任人带在身上定然都会让一路人想敲诈一番。
不过虽然楚晔身上还留着浓厚的公子哥的气质,近日也不知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所以难免带上了股沧桑气来。
徐青慈顿时心头一软,立马觉得方才那尸骨无存的话太重了些,却是有了些悔意。
“这箫是做什么用的?”
她立马问起了那玉箫来。
楚晔浅笑了一下,然后另一手指着这玉箫道:“数日前蓝心岫追上我不放,偏是要问出那笛子来自何人。”
倒是同先前的猜测相符。
徐青慈也不怎么掩饰,直将阿翠所提过的话抖了出来。
楚晔倒也不含糊,也直白地道:“的确有那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