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只想仗剑走天涯(76)
“江澈同朕说,朕的皇后是染了重病,怕过给朕,便被家人带出了皇宫,是这样吗?”
“陛下,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你后宫的女人也多的是,陛下您何必……”
“朕何必惦念一个重病的女子,是吗?”元熙打断了他,眼中不知何时竟生出了悲伤,“朕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惦记她,朕如今连她长什么模样甚至都想不起来了,又何谈惦念?朕大概猜到,朕同她之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至少她也同朕一样,忘记了我们之间过去的一切,是吗?”
“陛下……”德子察觉元熙的周身已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江澈不是说陛下之前是因为情蛊之毒才会那般痴恋皇后吗?
为何如今他服下了忘情之水,没有忘情,反而更加放不下皇后了呢?
是不是忘情之水又有不妥之处?思及此,德子暗暗担忧,向元熙身后一个宫人使了一个眼神。那宫人立刻明白,这是要他赶快去将宫里的情况告诉江澈,转过身便朝宫外跑去。
“德子,为何朕记得过去的一切,却偏偏忘记了关于林云影的一切?”元熙又说道,似在同德子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朕也不是惦念她吧,朕后宫的女人那么多,如今兮兮也回宫里了,朕该知足了。朕之所以惦记着林云影,想来不过是因为朕想不想起她的模样,有些不甘心罢了。”
“陛下英明。”德子暗暗松了口气,又尝试着劝道,“陛下,地上凉,不如您先起来吧?”
元熙不言语,目光又落在凤栖宫的牌匾上,那牌匾在院中灯火的照耀下,微微发亮,元熙莫名觉得它有些好看。
“朕想进去瞧瞧。”他说着,自顾起了身,便朝凤栖宫的正殿走去,德子见此只好吩咐小宫人在前面掌灯带路。br>
进了寝殿,德子又吩咐小宫人长掌了灯,殿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望着明晃晃的寝殿,元熙觉得那股说不清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
“你们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元熙打量着华丽的寝殿,最后走到靠窗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
“是。”见元熙作势都要在软塌上躺下了,德子暗叹口气,带着跟随的那些宫人便默默退出了寝殿。
。。。。。
德子等人走后不久,李兮兮便来了。
元熙见了李兮兮,微微吃惊,从软塌上微微起身,抬头看她,“你怎么来了?”一边问着,一边轻揉自己印堂。
“德子公公说您自行在凤栖宫歇下了,怕您着凉,便让我来看看。”
元熙见她手中果然拿了一件白狐领披风,这才轻轻点点头。
李兮兮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了元熙身上,自己也在软塌上同他一起坐下。
“心里很难受?”两人静默一晌,李兮兮问道,语气中含着担忧,“陛下若是实在觉得不舒服,想要说出来,可以同我说说。”
元熙却不再说话了,眼睛盯着桌案上正在燃烧的烛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吗?”李兮兮也不管元熙听不听她说话,望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又说起了话,“我是真的恨过你,我恨你毁了我同陆章的姻缘,更恨你毁了我的一生。”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恨你了。”
“为何?”元熙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想不到她能心平气和的同他说出这些话。
“为何不想恨朕了?”
“因为我觉得你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而已,没什么好恨的。”李兮兮说道,“就当我这一生,与陆章有缘无分,与你有孽缘。”
元熙腰身忽然一紧,原来李兮兮已经伸出手覆上了他的腰带。
“兮兮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元熙总算察觉出来李兮兮话里的不对劲,下意识推开她已经覆上了他的腰身的手,再望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染上了一丝警告。
心爱女人的投怀送抱,元熙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元熙觉得自己很介意,他很介意李兮兮在林云影曾住过的寝殿中对他有此番举动。
他觉得林云影若是知道,她一定会不开心。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凭借什么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是不是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薄凉?”
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李兮兮温和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凉起来,“是不是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喜新厌旧?”
她冷笑着,继而笑出了泪,“你曾口口声声说,说一生只爱我一人。如今呢?如今你却对一个对你用尽心计的女人念念不忘,你眼中哪里还有我?”
似忽然陷入了癫狂,李兮兮又站起身,继而仰天大笑起来,大笑几声,又苦涩哭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他曾说,无论如何,都会守护我一辈子,可这才多久啊……他却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