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187)
将给府中几人备的礼一一送出,又见了荀氏的儿子李少临,明明才半年多不见,这孩子已长高了不少。
许是荀氏特意叮嘱过的,他没敢多说话,也没敢光明正大地看李轻婵,只是偷偷瞅着。
一行人说着客气的话,中间稍有停顿时,李少临忽地出声:“公主应了你的婚事吗?”
他出声突然,六七岁的孩子嗓音又脆,十分清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李轻婵迷惑,荀氏却心头是一震,忙开口道:“小孩子家别胡说,你姐姐的婚事自然是你爹安排的,你多什么嘴?还不回去温习功课?”
把人赶出去,她又转过来对李轻婵道:“他人小不懂事,先前听你爹提了嘴你的婚事就学了起来,别理他……”
李轻婵狐疑,但这事她姑娘家也不好问,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待到午后,原本阴着的天忽然压了下来,雨水如丝绵绵落下,一行人原本想着趁着雨水不大赶紧回公主府,可下一刻雷声带着闪电袭来,声势浩大,要将天地都劈开一般,与骤然加大的雨水一同将几人阻在了檐下。
无奈,只能暂留在屋中。
而京城西街主干道上,随着雷雨的落下,行人纷纷躲避,眨眼间街上已空荡荡,正好方便了骏马飞驰。
马蹄溅着春泥,直向着宫门方向飞驰,毫无阻拦地进了宫。
御书房内密谈半晌,已是知命之年的皇帝久久未说出一句话。
他立在雕花楠木窗前,正好看见闪电如冰冷的利刃劈在外面盛放着的牡丹上,艳丽花瓣被如瀑雨水冲刷着,却仍高高扬着不肯低头。
良久,他才转过身,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滔天的恨意,道:“这事交给你去查,无论对方是何身份,务必将人一个不漏地揪出来!全部……全部……”
他有一个儿子,自幼便以储君来培养,由天底下最有学问的儒师启蒙,学的是知人善用、任贤革新的治国之术,是他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最理想的接班人。
却死得不明不白。
时隔多年,终于查出一丝线索,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沾染多少鲜血,他都要让凶手死无葬身之地。
钟慕期未说话,只是朝他微一点头。
屋内又沉默许久,皇帝转头掩面,疲倦道:“一路辛苦你了,外面雨大,今日就宿在宫中吧。”
钟慕期什么也没说,皇帝也早已习惯,摆手让他出去了。
退出御书房,他抬步就往宫门方向去,随行太监匆匆跟上,道:“世子一路劳累,外面雨又大,还是留在宫中吧,小的差人回去与公主说一声……”
“不必。”钟慕期阔步走得很快,简略道,“有事。”
大雨天能有什么事,太监是不明白的,但人家不让跟,他也只能停步了。
出了宫门,有侍卫来将近日京中之事一一报来。
“……三皇子上月被那舞姬朝着心口刺了一剑,但未伤及性命,消息也未透漏出去……四皇子趁机占了不少便宜,七皇子也暗中使了点绊子……”
“这段时日总有人暗中盯在府周,不过公主与小姐身边人多,未曾出事……只是那方息庭多次欲寻小姐私下说话,均被阻拦……”
钟慕期一一听着,撑伞快步朝马车走去,在宫中刚换上的干净衣服,衣摆处又被雨水打湿,颜色显得更深了。
“李大人前几日到了京城,公主没放小姐回去,直到今日李大人亲自来接。不过公主叮嘱过让小姐早些回府,想来这会儿应当在府中了。”
钟慕期上了马车,阖眼行驶了会儿,忽地睁开,推着小窗看了看外面不绝的雨水,眉头皱起。
然后敲了敲车壁,道:“去李铭致府上。”
此时李轻婵也正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雨水。
她的小院被荀氏收拾得很认真,院中花草遍地,香气怡人,但李轻婵住着不舒服,觉得这里处处藏着刺,才不是她的家。
从她娘去世后,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她今日回了府,处处小心,入口的东西轻易不敢乱碰,都是见有人动了才去夹,就怕再沾了什么毒。
她好不容易才养好了身子,不能再病怏怏的了。
午后荀氏一直陪她说话,一句话一个试探,李轻婵敷衍得心累,下了雨又不好离开,就借口累了在屋内小睡了会儿。
结果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干,人就起了热,烧得浑身无力,也没了精神。
下边的人冒雨请大夫来开了药,挽月亲自去熬了,盯着她喝下去。
好不容易回了点儿精神,这会儿李轻婵在窗前坐了会儿,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水,被侍女瞧见了,忙把她拉回来。
“小姐,不能这样的。”侍女把窗子合了半扇,道,“这个天儿雨水凉着呢,别再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