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小娇娘(6)
也不怪乎,谢迁本就是因招安才被旭帝指派来的清河县做县令,他来此大半年的功夫,明里暗里打听过黑风寨几个当家的出身。原黑风寨大部分人皆出自十多年前曾在潭州府经营的兰家镖局,许多人都曾是兰家的镖师,而大当家温尧落草前,则是兰家的赘婿,再之前,则是覃州府曾经拿了解元的举子,曾经在潭州府名噪一时,但后来不知因何原因他未再科举,前朝覆灭天下大乱之际,兰家也不知因何原因,断了走镖的营生反倒做了拦路劫掠的山贼。
只大概心头还留有些善念,黑风寨劫掠的大部分都是恶名远扬的奸商。
大傻的住处在寨子的边缘,平常这里很少人来,只前面不远处是四宝家的院子,所以大傻丢了银钱,所有人才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了四宝身上。
大傻原本不叫大傻,他叫俊生,原来也是跟随温尧的手下,但是三年前在一次出去劫单的时候不慎摔伤了脑袋,自此人便傻了,寨里的孩子大傻大傻的喊他,久而久之寨里人也忘了他原本的名字。
一行人到了俊生的住处外,发现有三个与四宝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鬼鬼祟祟围在他的院子外,互相推推搡搡的。
“你们在干什么?”阿桃喊了一声,那三个男孩吓得转过身来,见眼前站着的是温尧与兰宏,顿时吓得不敢说话,浑身哆嗦。
“我,我们……”
阿桃认出了其中一个长得最高最壮的正是寨里最泼辣的妇人刘婶的小儿子三牛,仗着他娘泼辣胡搅蛮缠,他也带着他那几个狗头军师在寨里横行霸道,到处欺负人。
“你们又来欺负大傻是不是?看来我还没教训够你们!”阿桃登时柳眉倒竖,气得叉腰。
“才,才没有,你冤枉我们!”三牛哆哆嗦嗦顶了句,立马丢下他两个跟班跑了,两个跟班见状,也吓得哭着跑了。
温尧摸着自己的胡子:“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他转头看了兰宏一眼,“啧,看你这样子,多吓人。”
兰宏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
俊生虽然受寨子里人照顾着,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走进院子,便发现他这院子破破旧旧,落满了枯叶,杂物堆了一地,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而俊生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高大壮硕的背影对着众人,正拿斧子劈柴,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待看清几人时嘿嘿一笑。
“嘿嘿嘿,大当家二当家。”俊生起身兴冲冲地朝他们跑来,高举着手里的斧子激动道:“大当家二当家,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打劫啊!”
温尧呛咳了声,抢过他手中危险的斧子丢至一旁,好声道:“最近没什么生意,咱们先休息会儿,要养精蓄锐,养精蓄锐,呵呵。”
阿桃偷偷瞅了谢迁一眼,见他没有发怒才松了口气。
俊生这个名字还是从前阿桃的母亲取的,虽他披头散发一身粗布麻衣,脸上也脏兮兮的,但观面容仍能看出有几分俊逸,听见温尧这么说,他黑亮单纯的眸子暗淡下来,嘴里嘟囔:“那什么时候去呢,小草还在等着我呢,小草还让我给她买鸡腿吃呢,买鸡腿买鸡腿,银子呢,我的银子呢!”
他在身上摸索,一个铜板也没找出来,顿时急的在原地打转:“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我要给小草买鸡腿!”
“银子在这里,在这里!”阿桃连忙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铜板来,忍着痛给他:“买鸡腿一个铜板就够了,咱们要省着花。”
“嘿嘿嘿!买鸡腿,给小草买鸡腿……”俊生接过铜板,小心塞进了衣襟内,然后又捡起斧子在青石上坐下,重复刚才砍柴的动作,再不理会众人。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阿桃看着不禁眼眶有些发红。
谢迁观察着四周,问:“俊生的屋子平常可有人来?”
阿桃忙道:“没有,俊生哥哥住的屋子很少有人来,他不会做饭,每日三餐都是跟我们一起吃的,就是昨天傍晚吃完了饭后,他回来便发现他的钱没了。”
俊生自己在屋子里藏了个小瓦罐,但凡有了银子都要丢进里面藏着,然后每日傍晚数一数,昨天他回来数的时候发现瓦罐里银子没了,顿时又哭又嚷,寨里人才知晓,继而怀疑到了四宝身上,因为那时四宝正好不知道去了哪儿,且他的家离俊生的院子最近。
“四宝常来他的院子吗?”谢迁又问。
阿桃摇头,四宝自认为自己精明,嫌弃俊生是个傻子,所以很少找他玩。
“那方才那几个男童呢?”
说到这里,阿桃气呼呼道:“就是他们,寨里人都照顾俊生哥哥,就他们几个老是欺负他,不仅外面欺负,还跑到他家里欺负他,教训上几句三牛的娘便又哭又闹地撒泼,寨里人拿他们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