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滋味(96)
阿平爹知道原来是儿子接到了生意,立即喜形于色,他钻进厨房捣鼓起来。过了一阵儿,他乐呵呵地给众人端上了饭菜。
众人一看,不过是些糙米饭、咸鱼干和白菜。
阿平爹不好意思道:“我年纪大了,除了会捕鱼,啥都做不了,只有靠我儿子砍柴来贴补家里。我家现在只有这些可以吃的,对不起各位客人了。”
“没事,我觉得挺丰盛的。”阿阮率先做到桌子边,拿起碗筷,招呼其他三人道:“快来尝尝。”
她见阿平一家确实清贫,端出这些饭菜已经不易,便善解人意地吃了起来。宋驰等人见状,也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吃饭期间,阿平一直低头不语,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估摸着儿子仍在为链子鱼的事情发愁,阿平爹宽解道:“村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刺史不会一直高价收下去,那爱妾终有吃腻的一天,等链子鱼的风波过去了,大家会意识到自己犯的错的。”
阿平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愤愤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渔民不捕鱼,为了养家糊口,硬是被逼着种地和砍柴,即使这样,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不值一条链子鱼。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阿平爹老脸一板,训斥道:“你咋还耍起脾气了,这事情不是你自个能解决的,干生气有什么用。家里还有客人呢,注意点。”
他脸上满是尴尬,虽然家里是很困窘,但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露家丑。
“爹爹,你忘了你后背是怎么受的伤吗?你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我一个年轻人受伤小事,你都上了年纪,还要遭受折磨。这恨我放不下,又出不了气,你让我怎么不憋了一肚子的火。”
阿平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更愤怒了。
阿平爹摇了摇手,无所谓道:“嗨,不就是被炖鱼派的老王划到了吗,他也不是有意的。现在我已经能正常走路做事了,那些事你别放在心上。半年前,我和他还一起说说笑笑呢,半年后那家伙变得一提到链子鱼就急眼,说到底还是钱让大家都变了样啊。”
大家都如坐针毡,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阿平爹朝众人干笑了两声,道:“让你们见笑了,我儿子他做事说话就是容易冲动。其实链子鱼的事情,咱们小渔民着急也没用,啥不都得看官老爷的意思。”
“对了,你们要到对岸是吧,可别睡过头哦,到时候让我儿子载你们过去就好了。”他好心提醒道。
宋驰等人连声感谢,安心地等待晚上。到晚上,月光皎洁,河岸边站了几个看守的村民,阿平说清目的后,村民们点点头,阿平便从岸边解开了一条渔船,载着宋驰等人开进河里。
因为是夜里时间,河面上只有阿平一家的船,小船的头尾各放了一盏灯,把四周都照得微亮,河水两侧是黑黝黝的青山。
星光闪烁,晚风习习,众人坐在船中欣赏着迷人的夜景,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小船渐渐朝河水深处行驶,阿阮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脑袋瓜一会儿左摇一会儿右晃。
闻风悦看见阿阮在打瞌睡,微微一笑,目光朝右挪,便看到宋驰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在打坐吐息。他不由感慨:宋驰是他认识年纪相仿的人里,最勤学习武的人。
目光往后挪,桃柒娘也有些困乏,但还是端坐着看着夜空,似乎心有所想。他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看了一会桃柒娘,心满意足后,最后闻风悦目光落到阿平身上。
阿平独自一人伫立在船头,划着船桨,其身影有种孤勇的感觉。
官大一级压死人,闻风悦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背负冤案,他可以利用父亲的名头和关系去治理这儿的刺史。可惜他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能管别人的事情。而其他人没有任何官场人脉,更是爱莫能助。
此时船只慢慢停了下来,闻风悦正诧异想问怎么回事。
阿平转过身道:“我相信你们之中肯定有人能去帮我们村解决链子鱼的问题,求求你们了。无论是去说服刺史还是用什么其他法子,让他取消高价买链子鱼的做法,这样我们村才能慢慢回到正常的生活。”
大家纷纷从瞌睡、沉思中清醒过来,扫视四周一片寂静,河面上没有其他船只和人。大家这才明白他将小船停到河中央的原因,顿时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闻风悦有些恼怒地看着阿平道:“将我们载到河水中央才说目的,大有要挟之意。”遇到这种寻求帮忙的方式,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阿平道:“若不用此下策,你们就不会帮我。现在只有你们和我在这条小船上,很方便说话。”他丢下手里的划桨,抱着胳膊看着水面,一副不在意众人反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