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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宠(44)

作者:四月流春 阅读记录

车内静悄悄,瑞王端坐于主位,踩着铜脚炉,披着茶色大氅,白皙而薄的眼皮垂着,长睫毛不时轻扫,沉默不语。

他的长相本就极出众,褪去病容后,愈发俊美,五官简直像是用工笔精心描绘而成,多一笔嫌浓,少一笔嫌淡,矜贵清冷,恍若画中谪仙。

宋慎以大夫的身份同行,靠窗而坐,收回悄悄打量的余光,拎起医箱,打开,熟练整理一番。

瑞王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循声抬头。

宋慎扭头,四目对视,没话找话地问:“王公公怎么没跟着来?”

“他着了凉,病了。”

“哦。”宋慎点点头,又明知故问:“怎么一个小厮也没带?”

“去沅水山庄,算是悄悄探监,不宜张扬,三哥嘱咐轻车简从。我就带了两个人。”

骨肉相残,至悲至痛。

即将见到杀害胞妹的凶手,瑞王心情沉重,淡淡道:“我父皇虽然没明令禁止,但一直反对我和老八见面,他只想粉饰太平。这一趟,如果被父皇知晓,我将连累三哥,免不了挨骂,甚至挨罚。”

宋慎宽慰道:“别担心,庆王敢允许,想必有善后之策。”

马车前行时不断摇晃,门是木门,窗却是毡帘,被风刮动,频频掀起,凛冽北风趁隙钻入。

宋慎见状,挪了挪椅子,用背部压住毡帘,低声问:“冷不冷?”

马车不大,如此一挪,两人接近不少,再近几寸,膝盖便相贴了。

瑞王摇摇头,下巴以下裹在厚绒大氅里,畏寒。他位于下风处,再度闻到了陌生的阳刚气息,呼吸霎时一窒,内心浮起一丝异样感,似乎怎么呼吸都不舒服了。

其实,宋慎也不太自在,暗暗掩饰着,一想起那天的事,就有些静不下心。他扫视车内一圈,探身拿起个手炉,揭开看了看,塞给对方,“差点儿忘了,下人准备了手炉,拿着,暖暖手!”

瑞王接过,指尖相触时,凉得宋慎皱眉,下意识把窗帘压得更牢了,一丝寒风也钻不进来,叮嘱道:“路远,马车慢,估计最快也得傍晚到,累了不妨睡一觉,到了地方我会叫你。”

“嗯。”瑞王后仰,靠着软垫闭上眼睛,强压下不自在感,沉思该如何面对八皇子,良久,困乏入睡。

一行人清晨启程,轻车简从出城,马不停蹄,颠簸至傍晚,才抵达沅水山庄。

“殿下?”

“醒醒,到了。”

宋慎唤了几声,“殿下?瑞王殿下?”

瑞王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今天起得太早,赶路又颠簸得累,连睡了两觉也没缓过来。

车外众人已下马,庆王的命令飘进窗:“叫管事的准备准备,我和瑞王马上到。”

冬季阴天,傍晚时分,车内一片昏暗。

宋慎提着一个小灯笼,耐性十足,“快醒醒,沅水山庄到了。”

“殿下?”

“赵泽琛?”宋慎凝视沉睡的人,薄唇不禁弯起。

“赵难缠,赵泽琛?”

瑞王半坐半躺,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皱了皱眉,毫无气势地说:“放肆,你居然又直呼本王名讳?”

“连叫了几声‘殿下’没反应,一叫‘赵泽琛’你就醒了,怪谁?”

“你——”

瑞王语塞,困倦且无奈,“罢了,你犯不敬之罪,已不是一次两次,改天有空再一并清算。”

“算账啊?殿下宽宏大量,就不能宽容宽容?”

“哼。”

宋慎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搀扶对方,“坐好,醒醒盹儿,到地方了。”

瑞王乍清醒,被灯笼光刺得别开脸,“天黑了?”他动了动,发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檀色大氅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色披风,温暖厚实;并且,手炉脚炉添了新炭,一直燃着,难怪睡梦中丝毫不觉得冷。

“天黑了。阴沉沉的,起风了,十有八/九要变天。”

瑞王拨了拨不属于自己的披风,灯笼光下,脸庞玉白,俊逸无俦,“你不冷吗?”

宋慎身强体壮,爽朗答:“不冷!”

这时,庆王在车外敲了敲厢壁,“四弟?”

“我马上下去!”

瑞王打起精神,侍卫拉开车门,合力搀他下车,改乘软轿,沿着曲折长阶登上矮山,前往建于高处的沅水山庄。

宋慎曾来过几次,熟门熟路,拎着医箱大步如飞,一行人逆着风,逐渐走远,消失在暮色中。

此时此刻·远处树林

“没错,是他们!”

“看,庆王和瑞王上去了。”

一队白衣蒙面刺客,趴在雪窝中,埋伏已久,头领耳语吩咐:“天快黑了,他们必定夜宿沅水山庄,盯紧了,等他们回城时,半道找机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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