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呕血了吗(65)
他宁愿那不是蓁蓁。
而是一个与蓁蓁相似的少女。
至少那样,他不会像现在这般思绪纷乱,久久不能心安。
不知独自坐了多久。
烛火也燃到了尽头,四处暗了下来。
屋内静得只有男子清浅的呼吸声。
脚步声轻轻响起,伴随着淡淡花香,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
柔嫩细腻,触感温热。
“放开。”
他冷声叱道。
忽有柔软馥郁贴上后背,男子刹那僵硬。
“我想试试。”
她说。
试试。
他的手握紧了,骨节攥得泛白,隐隐有青筋浮起。他的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刺,不知该发怒还是将她推开,再好好训斥一顿。
“什么。”他听见他自己涩声问道。
少女略带哀愁的声音飘进耳中,“试试,能不能得到圣上的心。”
白雨渐浑身僵硬。
“一定是我太傻了,没有伺候好圣上。一定是的,”她听起来很是沮丧,“所以圣上才厌了我了。他宠爱那个贵妃,将我赶到那么冷那么暗的地方,一直不来看我。那里有老鼠,”
“大人,你见过老鼠吗?他们会啃我的脚趾头,咬我的皮肉。”
“我好怕呀,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她贴在他的耳边说,温热的呼吸吹拂,擦着他的耳廓,腻腻湿润。
她唤他大人。
这样陌生的称谓。
白雨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难怪她要看那些书。
这连夜的靡靡之音,不过是她抛出来的诱饵,她是在他身上进行试验吗,试验可不可以挽回那个抛弃她的男子的心?
少女哀音婉转,温柔可怜。
“圣上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会好好伺候他的,再也不惹他生气了。”
就在他耳边,她诉说着满腔的委屈,和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恋。
白雨渐手指捏紧。
如果,她真的是蓁蓁。
这两年,在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一个又一个疑问,宛如魔音一般,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
戳着他的心,摧着他的肝,直将他逼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
不论心中是何等翻涌,他表面仍旧冷冽漠然,就连声线也是四平八稳。
啊,好像行不通呢。
蓁蓁撇嘴。
她依言,将手放开。
一阵阴影徒然笼罩,她的手腕被人反剪到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
烛台从桌上跌落。
她被推到墙上,脊背咯得发疼。
夜色幽微中,男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眼里盛满冷意。
他身量高挑,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凛冽的松香将她包围。
少女抬起一双因为疼痛而泛起水光的眼,望进男子沉郁的眸底。
她毫无惧怕,反而甜甜地笑:
“你说,我要是见到圣上,我就像这样,掉两颗眼泪如何?”
她的指,轻轻抚上眼角,蹭掉那滴泪水,又抬起脸,勾唇一笑。
“圣上会喜欢我哭吗?还是喜欢我笑呢?”
白雨渐盯着她,看了很久。
“白蓁蓁,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一字一句,面容晦暗,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蓁蓁却恍若未闻,忽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向他靠近一步,“你这身官袍,料子真好。你一定是个大官吧。”
她贴得好近好近,近到可以闻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他身体紧绷,垂眼,嗅到她发间的幽香。
“你见过圣上了吗?”
“圣上是不是很好看、很温柔?”
她的嗓音,一声一声,钻进他的耳中。
“我好喜欢他呀。”
她忽然轻轻地说。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诉说情意,开口闭口便是圣上、圣上。
像是神智混乱,不辨人事的疯子。
又像那陷入极端爱恋,难以自拔的痴情之人。
白雨渐一直盯着她,眼神从开始的晦暗难明,变得锐利深邃起来。
他眼睛生得极好看,标准的桃花眼,轮廓极深,瞳仁漆黑得没有杂质。
他扫视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拿着一把刀,将她剖开,从头到尾分析个透。
蓁蓁皱眉,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不适地推了推面前的人,他却纹丝不动。
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她微惊,对上白雨渐深沉难辨的眼眸。
蓁蓁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给她把脉!
他指尖冰凉,搭在她的腕上。薄唇紧抿,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许久没有说话,期间时不时看她一眼。
半晌,白雨渐松开了手,神色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