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呕血了吗(184)
看清为首的那玄衣将领,那熟悉的面孔,蓁蓁立刻掀起帘子走下马车,顾不得仪态,大步往前。
“皇后娘娘。”瞿越明显一惊,拱手行礼。
蓁蓁冷笑一声,“这般架势,丞相这是要造反不成!”她环视一周,“没有皇上圣旨,深夜私自调兵围剿朝廷重臣,他白雨渐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雨渐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俪韦动手,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严厉,“让开!”
瞿越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蓁蓁猛地往前一扑,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却叫她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让本宫进去!”
少女凤袍华贵,长剑指着瞿越。
瞿越脸色发白,却是一动不动,“皇后娘娘,属下不能从命。”
蓁蓁蓦地笑了,“天子之令也无法让你们屈服吗?”
她扔掉佩剑,将那龙形玉佩举到眼前,见此玉佩如见圣上亲临,瞿越与众位兵士脸色一变,立刻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蓁蓁不看他们一眼,快速往府中走去。俪府的所有人都被士兵控制着,见到她纷纷跪下,“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震天。
少女的衣袍上绣着金凤,袖袍翻飞间那凤凰振翅欲飞,华美无比,眉眼却是沉冷一片。她脚步不停,侧头问身旁之人,“丞相在何处?”
“书房。”
俪韦的书房在府中西南角,她脚下不停,头一次感受到何为心急如焚。
那个女人没有养育过她一天。
在她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从来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可是,还是想要满足那人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也许这一生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恨谁,憎恨的心情带给她的从来不是解脱,而是越来越多的痛苦。
对待虞氏,她没有办法将她当成自己的生身母亲,而是将虞氏看作是姚玉书的母亲,一个陌生的,待她还算不错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
来到俪韦的书房。
房门紧闭,怎么也推不开。一下子令她想到了在南星洲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白雨渐的书房也是像这般紧闭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启。只是如今,她的心中不再是满满绝望,而是一片平静。荒芜一般的平静。
她屈起指节,在门上敲了三下。
“白雨渐。”
“出来见我。”
她命令道。
可是,里面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里面的人早已睡着。
但她知道,他就在里面。
“白雨渐!”她又提高了音量,“俪韦必须活着,听见没有!你还欠我一条命没有还,难道你还要再欠本宫一条性命吗?!本宫要你即刻罢手,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
她的声音终于开始急切,“丞相大人今日行径,与谋逆有何不同?你就不怕今日之事上达天听,累你满门抄斩?!”
唰的房门被人拉开。
那人修长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嗓音清寒,“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娘娘何必牵累无辜?”
蓁蓁却懒得管他,径直往里走。
“别去。”她的胳膊被人拉住,那人几乎是艰难地吐字道。蓁蓁这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紧握着一把剑。
那剑尖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浓郁的血腥气四散开来,蓁蓁猛地甩开他的手往里走,那人一怔,快步跟上。
血,都是血。
流淌到了脚边,一踩便是湿腻粘稠让人胃里直犯恶心。她的视线,却忽然被一只手掌挡住。
“别看。”他又是低低的两个字,带着一丝乞求。
“你把他杀了?”她很轻地问。
他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发起抖来,“你知不知道……”
白雨渐沉默着,好像成了哑巴。
忽然一道悠远空旷的钟声响起,由远及近地传到他们的耳中。一声接着一声,一共响了三声。
白雨渐一怔,那是宫中传来的钟声,代表有贵人薨逝。
是谁的逝去?会在宫中敲响三声丧钟。
还能有谁?宫中病重,唯有一人,太后虞氏,当今天子的,生身母亲。
他看到,少女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感到掌心中流下了湿漉,冰凉凉的一片是她在哭,那一瞬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给刺穿,呼吸都是血腥之气。
“蓁蓁……!”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她的生身父亲到底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们已经走到了末路,这不过是把她推得离他更远一点。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地疼,疼得像是要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