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呕血了吗(162)
温柔清冷?这是蓁蓁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白雨渐。
冷倒是真的冷,可温柔……说实话,她没有瞧出来。
“若是当年……玉倾太子不那般逝去,他就是丞相嫡子,太子伴读,前程无可限量,子承父业,亦是太行第一良相。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啊。”
虞氏眸光里落了几分柔情,“哀家这几日,总会梦到年少时光。”
她忽然看了过来。
“元贞,你可怨恨哀家?”
蓁蓁一惊。
“母后何出此言?”
第60章 060 娘娘,得罪了
蓁蓁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将药碗搁下,静静看向那满面病容的女人。
“哀家听闻,俪远歌曾经见过你一面。”
俪远歌?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虞氏说的是俪韦。
俪韦原名叫做俪远歌?
“他想必告知了你, 你的身世。”
蓁蓁这才发觉, 不知何时, 宫人已经被全部屏退,殿内只剩她们二人。
虞氏的声音很轻, 气若游丝,“哀家未进宫前, 曾在东华书院求学。那时, 哀家有一位师兄,一位师弟。哀家的师兄,就是后来名满燕京的明徽。师弟……便是俪远歌。当时, 书院举办了一场灯会, 哀家与他们一齐放孔明灯。哀家的师兄啊,许愿万世清明、太行永昌。”
她笑道, “你猜猜,哀家那个师弟许了什么愿?”
蓁蓁一怔,“什么?”
“哀家的师弟许愿, 要做这古往今来第一权臣。”
是, 不错。司礼监掌印太监,把持朝政近二十年,确是第一权臣了。
“可惜他的辉煌,要过去了。”虞氏抚着身下的华锦,指节枯瘦青白,“却不知, 师兄的心愿可能实现?”
“母后到底想说什么?”
虞氏一顿。
“哀家年少时,恨过一个人,”女人的目光是安静的,“只是到了哀家这个地步,再浓烈的爱恨都烟消云散。如今只盼着,你和玉书平安喜乐,哀家便知足了。”
蓁蓁垂眸,“母后何必与儿臣说这些。儿臣照顾您是受人之托,您不必觉得亏欠。”
虞氏道,“哀家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奢求你的原谅。哀家只是想……尽力地补偿你,元贞。”
蓁蓁起身,为她将被角掖好,“母后,儿臣的名字不叫元贞。儿臣唤作蓁蓁,其叶蓁蓁的那个蓁蓁。”
她转过身去,“时候不早了,母后好生休息,儿臣便不叨扰了。”
虞氏忽然说道,“当初,若哀家不曾进宫,你或许会同世间所有平凡女子一般,承欢父母膝下,有一心喜之人,安稳一生。如今……却令你深锁宫中,是哀家的错。”
“那朕呢?”忽然有男子声音响起。“母后从未期待过儿臣的到来,可对?”
若虞氏不曾进宫,自然不会有姚玉书的存在。
姚玉书静静站在帘子后,不知何时进来的,也不知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皇帝。”虞氏强撑着要起身,忽然猛烈一阵咳嗽。蓁蓁见状按住了她,只道,“母后病重不宜起身,皇上那边,儿臣自会安抚。”
虞氏看她良久,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
……
蓁蓁追上姚玉书的背影。
姚玉书头一次脸上没了笑,看上去很是阴郁。以往他都是眉眼斯文地噙着笑,那笑容一成不变,仿佛是焊在脸上一般,哪有这种时候。
“皇上……”
姚玉书勾了勾唇,“朕的父皇总是斥骂朕不如兄长。朕的母后,也从未期待过朕的到来。朕的兄长因为给朕让位,被俪韦生生缢死在东宫之中。”
她好像从未听姚玉书谈及这些。
总是听闻那俪韦是大奸大恶,可到底不曾身临其境。
所以哪怕是她的生身父亲,对她而言,俪韦一直只像一个名字。
“世人总说玉倾太子如何完美,但是在臣妾心中,皇帝哥哥,远胜过他万千。”
她握住了姚玉书的手,“臣妾相信,将来,皇帝哥哥一定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她走近,将下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姚玉书也抬手,揽住了她,深深闭上双眼。
“你不能再对朕这么好了。”
……
选秀一共三轮甄选。最后一场,在碧梧宫内举行。
前两轮皆是对秀女的品德容貌才艺的考察,最后一轮,则由太后与圣上共同裁定,并予以封号。然太后卧病在床,则由皇后主持大局。
一道珠帘,隔绝了众位秀女与高高在上的皇后。
即便抬起头,也只能看见一双精贵的凤履。那拖曳在地的正红色凤袍用料极佳,上面绣着的飞凤栩栩如生,金丝流光溢彩。
蓁蓁垂眸,看着这些跪伏在地的女子。她们有的年少纯真,有的满眼心计,容貌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