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43)

作者:稻草人/等 阅读记录

渐渐地,我开始摸清他的喜好,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试探,以期能早日救出父亲。

而子车凌也教会了我另一件事:微笑。他最常挂在嘴边的那种云淡风轻的微笑,现在被我学了个十成。

子车凌说,越是没有底气的时候,越要笑,直到笑得对方心里发毛,自乱阵脚。

很多时候,气势决定你能不能占主导位置。

就像我笑得赵婉笙夺门而逃。

我虽然在宫里,但子车凌能轻而易举地联系到我。

有些时候会觉得,我在宫里孤身奋战,他在宫外寂寞无聊,也只有凑到一起的时候,互相讽刺几句,也会觉得有种诡异的温暖。

我最终还是为父亲翻了案,但可笑的是我压根没找到什么证据,纯粹是因为某夜一场情事后,我缩在皇帝的怀里假装无意地提起南家大小姐曾于我有恩救过我一命,可惜日后无法报答,皇帝一听,哈哈一笑,言:「爱妃何须忧心,这救命之恩朕替你报了。」

隔天,本该开春处斩的父亲母亲,还有抱着孩子的阿姐就被放了出来。

多可笑啊,他是皇帝,一言定人生死,他一句话让南家下狱,等时间到了杀得人头滚滚,但也可以为了博宠妃一笑,转手放了本该斩首的谋逆之徒。

我偷偷地出了宫,这宫里的明道暗道子车凌都告诉过我,我出宫的路很是顺利。

我换了一身宫女装扮,裹了一件大斗篷,一路小跑着到了南府,可南府已经被抄了家,我惊惶得到处乱钻,最后在城西的一处废弃宅子里找到了他们。破败的房屋到处漏风,几块大石头垒成一个简易的临时桌子,上面放着小半截儿快烧完的蜡烛,父亲和母亲靠在一起坐在门口,阿姐蓬头垢面,眼神却极为温柔,她逗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地唱着歌。

海棠沾疏雨,胭脂尽吐。

老去惜花心,相对花无语。

羽书万里飞来处

濯锦古江头,飞景还如许。

我扶着墙缝,捂着嘴慢慢地坐了下来。

风吹得「呼啦啦」,把雪扬得老高,我很想进去,像当年一样抱母亲的胳膊撒娇,父亲又气又舍不得打我,阿姐气鼓鼓地冲过来掐我的脸。

可我不敢进去。

当日父亲在牢里高高地举起手掌又舍不得打我的样子,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他年纪已经不轻了,直挺的背已经佝偻,他就看着我,老泪纵横。

是我犯了大错,才导致遭此大祸,害得父母流落,害得阿姐独身一身带着孩子,沦落到这般境地。

我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到最后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我却只能用力地咽回去。

我不敢进去,怕父亲不认我这个糊涂的女儿;但我又想进去,我进宫,为的就是救出他们。

我看到前面有人撑伞而来,连忙躲到一旁。

来的这个人,是蔺峥。

他长高了一些,却更瘦了,眼睛不再明亮,显得十分阴郁,那份明朗的笑意彻底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变得内敛,变得沉默。

我看着他踩雪而来,提着一包东西,在门口站定,良久,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阿姐的歌声一顿,我听到父亲一声冷哼,背过身去不愿见他;母亲摇摇头,叹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蔺峥站在中间,没人说话,他低着头,看不清脸。

「我去了湘州,有人说在那里见过她,可我去了,没找到。」蔺峥说。

父亲又是一声冷哼。

蔺峥站了一会儿,把东西放下,转身欲出门。

「把你的东西拿走!」父亲喝道。

蔺峥的身形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凄凄惨惨的悲伤:「我会把南欢找回来的。」

「用不着!」父亲头也不回,「是我眼瞎,才会把欢儿托付给你。你如今既已成家,就与我欢儿再无半点儿瓜葛!我的女儿我会自己去找,不劳费心!」

蔺峥张了张嘴,眼睛又黯淡了下来,沉默着走出房门,没有打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背影逐渐消失在了雪地里。

蔺峥走后,我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让你滚听不懂吗?」父亲一声怒喝,转过头看见我时,愤怒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欢儿啊——」母亲突然大哭起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大哭不止。

阿姐也惊得站了起来:「小丫头。」

万般委屈,此刻都成了泪水。我抱号着母亲啕大哭,撑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阿姐又哭又笑。

我在父亲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爹,我错了,真的错了。」

父亲颤抖着手把我扶起来,苍老的手细细地擦去我脸上的泪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