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52)
顾烟察觉到我的视线,拢住了我的手:「天涯何处无芳草,阿芫,改日我必定托母亲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我忽的笑出声:「好,我等着。」
宴席开始,大家便都不再死板地坐在椅子上,顾烟张罗着小厮将用的东西搬了过来。
一个挺新奇的玩意儿,铁制的圆环,中部往里凹陷,像是条小溪流,跟三月里玩的曲水流觞有些相似。
「这铁制的『曲水流觞』是父亲半月前带回来的,虽说小了点儿,但应该是还可以的。」
大家都熟知规矩,她便也不再赘述,只吩咐丫鬟在环内灌满水,圆环到底是比不上真的曲水流觞,寻常酒杯放上必然玩不起来,于是她便丢了朵梅花进去。
我恰巧与杨珏坐了对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玩什么呢?」一道桀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氛围。
顾烟慌忙地起身走到那人跟前,语气还带着惊讶和不敢置信:「表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
「能能能!」顾烟似小鸡啄米一般狠狠地点了几下头,引着他过来坐下。
我偏头看了一眼,是他,卫裕安。
4
他在顾烟的位置上落座,与我相邻。
「小结巴,又见面了。」
我略显敷衍地回了句「世子别来无恙」,便不再搭理他。
他也不生气,只是不规矩地翘起了腿,百无聊赖地抠着面前酒樽上雕刻的花鸟纹。
第一轮,梅花刚好停在卫裕安面前。顾烟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回答一个问题、作首诗,或者喝下面前酒樽里的酒,表哥选哪个?」
「回答问题。」
「表哥最近可有什么好事?」
「嗯……」他沉吟了片刻,「若说是失而复得,可算?」
「当然算,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
「那便是第二个问题了。」卫裕安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又将目光落到酒樽的花纹上边。
第二轮,不巧梅花正好停到我面前。
「回答问题。」
这次轮到吴晚栀问问题了,她来势汹汹,问的问题也有些针对:「六公主与杨小将军退婚可后悔?」
话音刚落,四周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偷瞄了一眼杨珏,他刚好抬起头,我的视线与他的交汇,立马心虚地别开脸。
见我迟迟不回答,她又提醒道:「回答不出来可是要受惩罚的,需得把面前的酒喝光。」
自我替父皇挡了一剑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这酒是不能碰的,但如今实是骑虎难下。
「我……」我哆嗦着手准备去拿那杯酒,心里却暗想着喝完我就立马回宫找陈太医。
一只纤长如暖玉一般的手拦下,从我手中夺过了酒杯:「我替她。」
说罢一饮而尽,我看得清楚,卫裕安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瞟了我一眼。
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他扯过我隐在桌下的左手,微凉的指尖在上面划过,带来些痒意,最后留下来四个字。
「从心所欲。」
我忽然觉得,虽然他平日名声实为不佳,但真是个通透的妙人。
「嘶……」对面的人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原是杨珏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茶盏,滚烫的水直接浇了他一身,整个手背都泛起了红。
顾烟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注意今日来的人的安全:「没事吧?」
「不妨事。」他咬了咬牙,眼眶都憋得通红,偏脸色与嘴唇白得不像话。
「施儿,快带杨公子去偏厅换件衣服。」
杨珏起身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能感受到有道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但我也明白,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即便我再不愿意,也与他绝无可能,还不如早早地歇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
他只看了一瞬,便跟着丫鬟去了。
出了这事儿,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情玩,都又待了一会儿,便推脱家里边有事儿,急急忙忙地回了。
顾烟送完客人,终于顾得上我与卫裕安了,她喘了口气说道:「今日真累。」
「烟姐姐回去好生歇着吧,宫里的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那好吧。」她又转头对着卫裕安道,「表哥,你顾着点儿阿芫,别出什么事儿。」
「知道了。」
……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轻咳了一下开口打破了这宁静:「今日……多谢。」
卫裕安还是吊儿郎当地笑:「怎么谢?」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于是只能肉疼地开口:「改日邀你吃福瑞德的餐饭。」
5
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马车轮「吱呀吱呀」地滚过昨日新下的雪,留下一道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