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36)
那婢女应声退下,一时间金碧辉煌的寝宫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攥紧被角,抬头看向兆然:「公主,您有没有见过颐王殿下啊?」
兆然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眉头一皱:「还未见过。梁云翘你不要病急乱投医,颐王也救不了齐瑄。不过,本公主觉得齐瑄只是被下狱了而已,迟早要出来的。」
既然还未见过玄卿,那便不知道他就是元念卿了。我的心情刚平复了一瞬又被她的后半句激的狂跳起来。
「会出来?」我一激动便咳嗽得猛了些,掩着唇咳了半天,才续上话头,「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邕王那个老滑头,行刺在行,哪里会领兵打仗啊,等他输了,还不是要靠齐瑄。」兆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话里的不对。
一战败了,再换将领重新来,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或许君王等得起,百姓可等不起。再有就是邕王既然不擅领兵,又为何自请出征。
从前的我是断然想不到这一层的,我们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金丝雀,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艰难。
见我又不说话了,兆然干脆掀开了我的被子揪着我下床:「怎么这样没精神,吃不吃芙蓉糕?陵翊那小子送的,尝着还不错。」
我手里捧着那一碟芙蓉糕,有些不知所措。
兆然怎么办呢?皇帝死了,兆然怎么办?
被兆然叫了一声,我的手一抖,整碟的芙蓉糕都撒了,盘子碎在我的脚边。我转过脸,看向兆然,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作同情,神色有些复杂死戳了戳我的肩头:「你莫要哭呀,大不了本公主往后不喜欢齐瑄了。」
听了兆然的话,我才反应过来我哭了。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泪水糊了满脸。
当日烛火摇曳,玄卿坐在床侧,告诉我从此往后我再也做不成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我的阿爹阿娘都死在太后的手里,可是兆然是无辜的。齐瑄说皇帝的皇位本就是偷来的,偷来的东西还给原本的主人,也没有不妥,可是兆然是无辜的。
这场皇位的角逐之战中,或许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我顾不了也管不住,可是兆然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人。
我来不及说什么,外面的嘈杂声骤起,有人大喊着走水了,带着呜咽的哭声远远的,听不清楚。
兆然动了步子,想要出去看看,却被我一把攥住手腕。兆然转头,不解地看向我,我收紧了握着她胳膊的手,冲她摇头:「你不能出去!」
「好,本公主不出去了,你做什么吓成这个样子。」兆然只当我是被齐瑄入狱的事儿吓到了,拍了拍我的手让我松手。见我纹丝不动,也不多做反抗,只叹了口气;「齐瑄未免太过意气用事了,你也是,当日本公主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你也不说。父皇本来是要处罚邕王府的,可是这会儿你看,也得先让他打仗去不是。」
兆然拉着我坐到床边,拍着我的肩头,任着我拉着她的手腕,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哭了。」
兆然每安慰我一句,我便哭得凶一点。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兆然颇有些不耐烦地往外望了一眼,想要挣开我的手去看看。
外面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衣衫散乱,进来便哭:「殿下,殿下,不好了,邕王反了!」
十一
「胡说八道!」兆然一脚踢翻了床边的脚踏,挣开了我的手站起身来,揪住这婢女的衣领甩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这婢女被打了以后,不言不语,捂着脸便朝外跑了。
兆然的寝宫靠里,从外面攻进来到她的寝宫也需要一点时间。
这会儿叛军才扫近。外面的哭喊声细密如蛛网一般罩来,还带着吼声,短兵相接的声音掺杂着马蹄声,一圈一圈地绕着兆然的寝宫。平日里兆然本就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所有的人都在院中候命,此时这种危急关头倒成了她们逃跑的便捷之处。
外间花瓶破碎的声音,和咒骂抢夺之音骤起。
有兵进了院子,几声斥骂以后,兆然的宫殿竟然安静了下来,始终没人进内殿。
兆然被我死死地摁在床上,怒斥着叫我松手。我的泪水砸在她的脸上,说不出话来,只能冲她摇头。
此时此刻,只有待在我的身边,兆然才是最安全的。
内间的珠帘被人掀起,有脚步声渐近。我身下的兆然看着我的背后瞪大了双眼,脸上透露出几分喜色来。
我转过头去,来人一身戎装,手中抱着一顶凤翅盔,面如白玉。
「齐瑄,你是来救驾的是不是?」兆然不再挣扎,满脸希望。
齐瑄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朝着我伸出手来:「翘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