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191)
最后一次吧,让我假装忘记现实,想想曾经那些快乐的时光,即便都是黄粱一梦。
否则,我该怎么熬过这样冰凉的夜。
思绪被王妈妈隔着老远就传来的叫声打断,她像是边跑边叫着:「哎哟,天这样凉,夫人怎么在水边坐这么久,要风寒的呀。」
最怕她的唠叨,我即刻起身,却恍惚中真的看到沈烨就站在我身后,一如曾经很多次那样。
我一时未能从回忆里抽离,开心唤了声「沈郎」便扑了过去。
可在触到他的衣襟时,却突然醒悟,退后几步,改称「小侯爷。」
他的眼中意味不明,我想我这样小心翼翼,大概也是很让他轻视的。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可是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不平等,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我爱他而他却鄙夷着我。
尤其是窗户纸彻底揭开的时候,当真不堪。
「你哪来的这盏灯?」他扫了一眼我手上提着的月亮灯,冷声问道。
我尚在犹豫怎么说,王妈妈已经快速给出了答案:「这是来看诊的林大夫送的,这个小林大夫啊真是医者父母心,总说夫人不太开心,要舒缓心绪,所以送了不少小玩意。」
我轻舒一口气,暗叹王妈妈说得还算公允,应该不至于惹恼他。
谁知他竟然冷哼一声:「同济堂的大夫何时这般多事,我沈烨的女人怎么要他来哄。传话过去,让他们换人。」
我扬手将手上的灯扔到水里,眼看着那一盏萤火熄灭在水面:「不必了,胎象已稳,不需要浪费银子请大夫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我克制不住地声音发颤,换了林粟,我之前种种全部功亏一篑。我的命运全都取决于他一句话,真令人窒息。
「茱萸!」他咬牙切齿,像是气得不轻。
我并不理他,抬脚扬长而去。
再一次不欢而散,我已然麻木,只是坐在床边静静思索,若是林粟不再来了,我该怎么才能逃出去。
10.
没想到事情的转机来得很突然,倒要谢谢颜郡主。
她说要在大婚之前将沈烨身边乱七八糟的人清理干净,就一定要清理干净。沈烨因为我突然有孕没有动手,那她就亲自动手。
那天绵延了很久的阴雨天好不容易转晴,我坐在廊下抱着哈哈晒了会儿太阳,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王妈妈上了饭菜连声说着今日天气好,心情也好,多吃点。
我点点头,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张嘴要吃,哈哈却突然「喵呜」叫了一声。
我问它是不是馋了,顺手将筷子上的排骨放在地上给它吃。
可没等我再夹起一块吃的时候,它却突然哼哧哼哧吐着白沫,瘫软在地。
我吓得掉了筷子,只觉浑身虚浮发颤。
一直知道留在这里,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但是当它真的离我那么近的时候,却还是怕得很。
眼泪也不自觉掉了下来,我拉着王妈妈不停地问她:「是不是沈烨,是不是沈烨,你告诉我是不是沈烨?」
是了,到最后我还是害怕是他亲自送我一程……
王妈妈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她说:「不是,不是小侯爷,绝对不是。」
我稍稍放了心,让她快叫人去请林粟来看看哈哈,哈哈快死了。
可她却丝毫不乱,让人把哈哈拿到后厨去灌皂角水催吐,又让人去知会沈烨,最后才是去请林大夫。
撤了一桌饭菜,王妈妈说饭还是要吃的,一顿都不能少,她亲自下厨去做。
我独自坐在屋里,强作镇定。
那次之后,沈烨不知为何,竟然并未换掉林粟,他还是照常前来。但是我一直没有一个契机向他提出这个可怕的要求。
今日其实是个不错的时机,但若是沈烨在这里,也还是没机会趁热浇油,诱他下定决心的。
我心烦意乱,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怎么也理不清思绪。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大概是沈烨来了,想到他,不知怎么了却还是突然心头一酸,哭着向他跑了过去。
人是真不能给甜头吃,尤其是吃惯了苦的,你给了一点,哪怕最后不给了,因着吃过的那一点甜,也是上瘾的,很难戒掉。
我抱着沈烨哭了很久,像我从前一直会做的那样,情不自禁,理所当然。
直到哭够了,神思渐渐清醒一点才发现,我抱着的根本不是沈烨,而是林粟。
明明王妈妈先知会沈烨,没想到却是林粟先来,天意吧……
默然抹了一把泪,开始了面对林粟的表演。
他终究情难自禁:「你这样可怎么行,小侯爷护不住你,那便……」
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