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表三万里(65)
莒绣不妨她这一去,竟听来这么些,但又疑惑,这两丫头聊将来,不至于将范家的老底都揭了,便问:“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美绣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奔……啊不,是韦鸿骉说的。”
“你和他,在此前就私下见过吧?”
美绣怯怯答道:“嗯,寒食那天,从寺里回来,他托洪婆子叫我出去过,就在东边那小林子里见的。他问了……问了我家是哪的,哪月生的……”
怪不得那晚她抱着墨盒如痴如醉,这应当是真话了。
“他还说了些什么?”
美绣见她没训话,暗自松了口气,想了想,才道:“他说宫里蕙嫔虽没生育,却很有些宠,所以时有赏赐到府。按说侯府虽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也该不缺银子花用的。只是他说老太太这几年太爱财,什么都攥得紧紧的,外边庄子都卖了个干净,全换了银票揣在手里。姐,你说这老太太为何这样抠门,我跟你说,她留我们几个用饭,吃的也不怎么样。咱奶也是个搂钱的好手,可到底没她这样狠呀!”
莒绣也没闹明白老太太为何这样抠,只问她:“他这话,是说老太太原先不这样吧?”
美绣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了头,受堂姐启发,她也学着多想事,迟了一会又道:“韦鸿骉急银子用,想必是原先得宠时吃喝用度奢侈惯了,后来老太太抠起来,他没了来源,又没本事,只好这样骗人填他的坑吧。啊呀,只怕在我之前,还有许多人中招!”
莒绣笑道:“如今你是真长进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再想想,他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姐姐最擅长记这些琐事,美绣便想到哪说哪,又讲了许多当初韦鸿骉为了哄她,主动说的侯府密辛。
“他说二夫人和大夫人是死仇?”
“嗯,他就是这么说的,说往后他是不打算跟二房住的。老太太不待见二夫人,连带对二老爷都淡淡的。老太太心里,大少爷和三老爷最要紧,再就是他了,四少爷也得看中,但一直没养在身前,要差上一些。”
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是一说,再是,大少爷娶了郡主,三老爷做着官。在老太太心里,子孙辈,就这两人最出息,是侯府的指望,重视只怕主要是出自这个考虑。就像五姑娘明明不是韦家血脉,只因她将来可能有大造化,就一样成了老太太的眼珠子。别看六姑娘在老太太跟前待得最多,但莒绣看得分明:六姑娘好衣裳有几件,好首饰却不多。而五姑娘日常就穿金戴玉,首饰花样特别多。二老爷既不得宠,二夫人也犯不着拿自个的嫁妆去讨好一个和她不相亲的庶女。那这些值钱的东西,自然都是来自老太太私库。
仍是那句:无利不起早。
但以五姑娘的睚眦必报,老太太这一番挖心掏肺的好,只怕是打了水漂。毕竟八姑娘挨训那一回,五姑娘那口气,可不是亲近和感恩。
第28章
懂了事的美绣,时时刻刻黏着莒绣。
冬儿从外边回来,偶尔悄悄看一眼。
美绣逮到一回,笑道:“你放心,我改了的。你对我姐好,我也要对她好。”
冬儿不自在地回道:“我不是这意思,就是看姑娘好似瘦了些。”
这话美绣可太爱听了,立刻站起身,来回抚着腰身道:“真的吗?姐,我回屋去照个镜子,一会就来。”
她说罢,也不等莒绣回应,拎起裙摆半跳半跨过了门槛,消失在帘子后。
莒绣笑着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潜心练画。
冬儿拿着抹布,擦了擦床架,然后状似无意道:“姑娘,七少爷好像对美绣小姐有……”
七少爷?
莒绣截了她的话,道:“没有的事,家里给我们姐妹俩都定了亲事,七少爷又贵重,哪里会有那样的心思?总不过见了一两回,怎么就传出这样的闲言了?唉!”
冬儿手里抹布落了地,弯腰匆匆捡起,埋头道:“姑娘,都是我的错。这样没影的事,她们太闲,听风就是雨,我也糊涂,到姑娘跟前胡说,该打该打!”
莒绣笑道:“没事,你也是怕我受牵连,以后遇上她们胡说,你理都不要理。流言止于智者,这样的无稽之谈,随风就散了。”
“是是是。姑娘,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早些吃了早点歇着。老太太那,明早得去请安了。”
“嗯,你去吧。”
冬儿一走,美绣进来,神神秘秘道:“我都听见了,冬儿说我呢。”
莒绣将画纸一张一张收好,回头问她:“你见过七少爷几回?”
美绣苦着脸道:“姐,你要信我,我跟他真没什么!他比我还白,脂粉用得比我还多,我找他做什么,难道图他显我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