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嫂(29)
烛火如一缕幽光在她的右脸边叫嚣着,她的脸一半是夭秾多姿,一半隐藏在昏暗中,让人看不真切,只觉得那半边脸隐藏着一抹似笑非笑,似乎就要荡漾开来。
母亲是嫁给了父亲,所以必须得斗下去,而她有这个必要再走下去吗?似乎没人能给她答案,她的眼睛忽然闪出一抹锐利,她此时真的还能收手下船吗?若不收手,他和她也已经撕破脸了,若没撕破脸,她今晚上也不会做的这般绝。
她放下紫铜梳,轻声道:“救了便救了罢,汉子跑了便跑了,怀疑便怀疑吧,本是想让他享享美人福,是他没那个福气,本还想靠他去孟伯母面前演一场戏,现下台子被人拆了,便随他去了,我也乏了,珠儿,明早上别来叫我,若老太太他们要回去,就说我要待在这等父亲母亲了。”
珠儿看了眼镜中的姜姝,只觉得昏暗的烛光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她的表情和她的样子,但听到她说的话,心中一喜,忙道:“小姐终于想清了,珠儿听小姐的,明早定是不会来叫小姐,这几日也会打发了他们,小姐安心住着便是,珠儿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的,一直到老爷夫人来汴京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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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回到禅房,换了身干爽衣裳,闭着双眼蜷缩在床上,脑中忽然晃过一张猥。琐至极的脸,那粗犷的嗓子像噩梦似的盘旋在她脑中,她猛然睁开眼,身子蜷缩的更小了。
心没由来的恐慌,她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孟佪将她抱到床上的那一刻,就像船忽然失去了停靠的港湾,一时找不到着落,看着他温润的眉宇,她好想拉住他的袍角,好想有个人能陪在她身旁,让她不用面对此时独自一人的惶恐。
一个女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不惶恐,她揉揉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却乱成了一团理不清的麻线,越搅越乱,搅的人头昏脑涨。
她想,既然姜姝发现了端倪,为何不告诉老太太,是因为顾忌孟佪的名声吗?而她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吧,她以后若是嫁给了孟佪,不管怎样,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何况孟佪对自己是那样的隐晦,若有似无。
姜姝以后要是真的嫁给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子有别样吧,如今都能这样陷害于她,那以后呢?青黛想起老太太说的话来,说孟磊身子骨不太行了,孟磊要是一旦去了,老太太听姜姝一撺掇,会不会把她往死里整,若只是打发出去还好,若不是呢?
或者孟佪要是回绝了姜姝,她一旦撕破脸,把这件事情抖漏出来,就算自己与孟佪之间没发生什么,老太太怕也是容不得她,而她的名声这辈子也就毁于一旦了。
左思右想之下,没有哪一面是对自己有利的,刚刚换的衣裳,背后已经浸透出了一层冷汗来,她该怎么办?命运把她推向了一个万劫不复之地,要怎么才能逃得出去。
也许她只能躲着他们,躲的远远的,回去便躲进秋祺阁,像二爷一样拖着一身的病疼,也许就能逃过这一劫,思及此,心里忽然间一酸,她并未招惹过任何人,想起从那媒婆进入自己家门的那一刻,那股忍了许久的心酸此时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你在害怕吗?”
突兀的声音让青黛一怔,她看向小格子窗,窗外一个人影站了起来,她知道是他,这声音她熟悉,只是他怎会跑到她的窗台底下蹲着,他是一直没有回去,绕到她房屋后头了吗?
这个男人若说不喜欢她,她此时都不信了,有哪个男人会蹲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的窗台底下,不知为何,她此时心里还能冒起来一丝一丝的淡淡喜悦,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抓住了她的神经,愉悦慢慢翻滚着,像一壶烧开了的水,那些水翻滚着要溢出来。
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也许从第一次两人的谈话,他说这里又没外人,何必礼来礼往的,这样别致的一个人,不经意间就让人记住了。
所以姜姝会这样陷害她,想必也是极喜欢孟佪的,那她会不会用这个把柄威胁他娶她。
孟佪应该不会受她要挟,老太太也管不了他,也不会娶她,因为他说过想要娶一个自己爱的人,想到这,心口猛然间狠狠一跳,他爱的人是自己吗?他能不顾及那些流言秽语与她在一起?就算他不顾及,老太太也会压下来。
她怕,她怕他身后的这些人,她怕他老是来打乱她的思绪,他也是这样纠结的吧,所以才一直不近不远让人去猜他的心思。
“我没事,只是一时没忍住,若让人知道三弟在我的窗台底下蹲着,那我…”青黛将三弟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是提醒自己,也是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