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殿下想要亲自抚养小殿下,让玉姬您往后不必操劳……”罄衣委婉开口,姑嵩殿下昨日不声不响在玉姬这处坐了一整夜,也不知在想什么,天一亮就抱着小殿下离去了,随口扔下一句话,分明就是不将小殿下留给玉姬的意思。
嬷嬷闻言只得开口缓和,“殿下如何这样说,只是现下天宫形势紧张,娘娘又刚生了小殿下,身子虚弱,照顾不了小殿下,由殿下代劳也没有什么不妥,娘娘安心养好了身子自然就能见到小殿下了。”
似玉闻言心中不安,不管不顾地就要下床榻,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早就心急想见了。
嬷嬷见拦不住,也理解她刚做娘亲,“娘娘先躺着歇息片刻,殿下身上受了伤,也不知现下如何,老奴这就替您去问一问,免得您去了又被拦回来,岂不白白折腾?”
似玉听着也觉是最好的法子,他如今的行事作风让她根本琢磨不透,万一要是哪处惹了他不悦,他可有得是法子让她见不着孩子。
她一时看着嬷嬷,眼中满是忧心,“有劳嬷嬷跑这一趟,还望一定要告诉殿下我想见孩子的迫切心思。”
嬷嬷应了,嘱咐了几句罄衣,便出了宫中径直往姑嵩那处去。
穹苍那一处基石不稳,众人费了不少心力,回来后多多少少皆有损伤,这一次险遭灭顶之灾,九重天上下人心惶惶,朝堂事务只能暂休两日,给以些许时日休整喘息。
偌大的宫殿之中空无一人,连来往的仙侍都被驱逐了干净,没有一丝人气。
殿中入目全是书架,书架上一幅幅画卷堆着,殿中没有多少摆设也不觉得空,仿佛多了几许书墨香气,弥漫在殿中,随着轻轻浮云浮浮沉沉,殿中鼎炉冒着缕缕暖烟,极为温暖。
小摇篮轻轻摇晃着,里头躺着一个软绵绵的小布包,难得乖乖躺在摇篮里头睡得香甜。
姑嵩身着常服,坐在殿中浅酌,薄唇已经微微失了血色,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看起来颇有几分病弱,手中的酒却没有停。
一个人自斟自酌,长睫微微垂着,玉面上没什么表情,似怀心事,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显出几分孤寂。
摇篮上的小家伙突然醒了,白生生的小腿丫微微一踹,又中气十足地哭了起来,哭声荡得整个宫殿里都有了回音。
姑嵩虽喝着酒却没有醉,眼中尽是清明,听闻哭声俯身去看他,伸手轻轻推着摇篮,低声哄着。
奶凶的小家伙哭得可大声了,半点不给爹爹面子,哭得很是撕心裂肺,连裹在身上的小被子都被踹开了。
姑嵩难得有几分为难,看着他用力踹着的小胖脚丫不知如何应对。
他伸手拉过被子给他重新盖上,又将他轻轻抱起,太小只了,轻飘飘的让动作都不自觉变得轻柔起来,连一根指头的力气都不敢使,唯恐弄疼了他。
姑嵩视线落在小家伙的面上,隐约能看到似玉的影子,一样凶巴巴的,一时心都要化了。
他抱着就舍不得松手,眉眼不自觉弯起来,面上终于露出笑来,声音带着几分清酒晕染过的醉意,微微低沉莫名惑耳,“叫爹爹……”
到底是没经验,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开口说话呀,小家伙根本听不懂,哭得可伤心了,小拳头一个劲儿挥着,委屈坏了。
“殿下。”嬷嬷在外头轻声唤道。
姑嵩闻言未觉意外,开口淡道:“进来罢。”
嬷嬷推开殿门走进来,见小殿下哭得厉害,连忙上前去抱过,一边哄一边说道:“给老奴罢,殿下恐怕还有些生疏,抱得小殿下不舒服。”
嬷嬷带孩子可是一把好手,老练非常,不过片刻小家伙就不哭了,含着手里挂着的奶嘴乖得不像话。
嬷嬷看了眼桌案上的酒盏,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娘娘她已经醒了,想要见见小殿下,殿下还是让她见一面罢,这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能没见一面就分开了去。”
姑嵩看着含着奶嘴的小家伙,眉眼尽是温和,话间却是冷淡,“嬷嬷不必来替她当说客,如果她真的想要见孩子,便呆在宫里安生一些,我考虑过后,说不准会让她见一见孩子。”
嬷嬷闻言还待再语,姑嵩已然不打算开口,伸手接过孩子放进摇篮里,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嬷嬷见他性子和他娘亲一样倔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待高大的殿门缓缓关上,姑嵩才微微抬眼看去,眼中神色莫辨,完全琢磨不透眼底暗藏着什么样的情绪,根本没有表面那般清冷有礼。
摇篮里的小家伙感觉到没了摇晃,一时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