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嵩闻言神情越发淡漠,静看了她许久,久到旁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才收回了视线。
忽而一声仙乐而起,殿上缓缓飞落下数位仙娥,貌美空灵如清晨聚于花瓣上的露珠,盈盈欲坠叫人不敢妄作大声呼吸。
仙娥们身着鸿衣羽裳在殿中纷纷起舞,舞姿随着仙乐变化多端,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叫人应接不暇,舞姿优美飘然,叹为观止。
一曲舞闭,一仙家起而道之,“这舞我记得好像是蓬莱梓漆仙子跳过,当初那一跳可真是犹若惊鸿,叫吾心生叹服不已。”
施梓漆起身回礼,“玉凌仙君谬赞,梓漆愧不敢当。”
些许仙家的注意力当即到了施梓漆身上,今日是大宴,众仙都不似往日那般拘谨,觥筹交错倒也未有闲着的时候。
一仙见了施梓漆,便觉与姑嵩殿下极为相配,脑中瞬间灵光一闪,“我听说梓漆仙子先前也下了凡尘,不知可有与殿下遇见?”
这话一落,众仙纷纷看向施梓漆,视线在玉姿天成的姑嵩和空灵脱俗的施梓漆身上流转,真真是越看越相配。
天帝闻言面露和煦笑意,这蓬莱仙岛也是个势力不输的亲家。
姑嵩闻言未语,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
施梓漆面上一顿,当即微微垂首含笑回道:“遇不遇见皆是命薄所致,倒与吾等本心不同,都是虚幻,还是要看现下。”
众仙闻言纷纷笑语晏晏,越觉二人有戏。
“今日既然玉凌仙君提到了这舞,那梓漆便献丑一番,为诸位仙家跳一曲助酒舞,还望诸位仙家今日尽兴而归。”
这话一出,殿中的气氛便越发热闹起来,众仙皆是兴致勃勃,毕竟这可是美人名头最盛的蓬莱梓漆仙子,她的舞可不多见,如今有幸看见,自然格外欢喜。
天帝越看施梓漆越觉满意,姑嵩若是愿意,他今日就能给他定下来。
似玉见众仙的注意力彻底转移,便微微侧身在天帝一旁轻道:“陛下,我身子不舒服,想要先回去。”
天帝正在兴头上,闻言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便也开口和煦安抚道:“既不舒服便回去歇着罢,你和嵩儿现下虽然有些疏离了,但到底以往相识,往后多打照面多多相处便好了。”
“多谢陛下。”似玉完全没心思听,见他说完便急急道了谢,趁着殿中气氛正热闹,起身往一侧殿门走去。
离开时只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她不由转身看去,只见姑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目光清冷疏离,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她呼吸一顿,连忙转身快步往外头走去,那架势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出了殿外再也端不住仪态,即便回了原身飞快地窜进了漂浮在玉阶上的浮云中,小小一只当即淹没在云层中,快速而又不招人眼地飞窜下了玉阶,只余蓬松的毛发时不时在云层中浮现。
罄衣见自家玉姬飞快地消失在了眼前,吓得连忙提起裙摆跑着去追,眨眼间便瞧不见踪影的似玉。
转眼间似玉便跑到了自己的寝宫外头,连一口气都没喘。别看她个头小,跑起来连天界二郎神养的那肥犬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到了这一处,似玉才觉得没这般慌神,可心头发紧张,想起他刚头那个的眼神,顿时连爪子都开始微微发颤。
她迈着小爪子麻溜地推门进了寝宫,几个小碎步便上了自己的床榻,吃力地钻进了被窝,将小身板彻底埋了起来。
过了许久,罄衣才追到了这处,她进来看到宽大整洁的锦被中间一个小凸起,不由轻声问道:“玉姬,你没事罢?”
那小凸起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罄衣也不敢多打扰,步履轻轻出了宫殿,轻手轻脚带上了宫门。
似玉窝在一团漆黑的被窝里,只觉这一团乱麻已经不是她去面对就能解决的问题,还不如躲起来避,避他避个几万年,便也就淡忘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很妥帖,可完全没有注意到,若是拖个几万年,她便又要等上几万年才能嫁给天帝做天后。
她想了一会儿便觉头痛,恍惚间便痛到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却身处一处黑洞之中,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她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便迈着爪子,扭着小屁股慢悠悠往外走去。
外头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寸草不生,连地都是干涩裂开的,几乎没有脆皮的生物能在这里存活下来。
似玉走了几步却闻到了一股人气,还有一些血腥味。
她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眼神显出了几分凶狠,猛地一扭大脑袋往血腥味那处走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小人儿,与几千年前救她的那个白月光大哥哥长得极为相似,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颗脑袋一张嘴,只是模样缩小了许多,就像她一样一直是这里的袖珍兽,不由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