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番外(65)
姬景元笑了笑,起身道:“看来皇后是嫌弃朕。”
姜皇后起身替姬景元整衣装:“皇帝不嫌弃臣妾就好。”
姬景元大笑出声,见姬明笙跟着起来:“阿犀老实坐着,与你阿娘说说体己话。”说罢,带着李太监等人大步走了。
姬明笙将桌案上的琉璃珠捡回金碗里,又扣了一个碗,合一块哗啦啦摇了好几下。
姜皇后轻拍一下她的胳膊:“几岁的人,还做这等小儿游戏。”
姬明笙顺势倒在姜皇怀里:“阿娘疼我。”
姜皇后挥退左右,亲手帮姬明笙拆掉钗环发鬓:“你呀,阿娘就知道,你早晚会有这一遭。”
姬明笙伸手够姜皇后的披帛,缠在手上把玩,没吭声。
“你阿父在朝堂上看人的眼光极佳,譬如楼长危……”
姬明笙绕着披帛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听姜皇后继续道:“少年将军,名震边关,忠君体国,你阿父可谓伯乐。内闱家事上头,你阿父定先取貌,比如魏妃……就一疯妇,害了太子的康健不说,也害了她自己的小四一辈子。再譬如你的亲事,沐安辰貌比潘安,满腹才华……话又说回来,沐安辰虽有不足,勉强也能配,世上岂有十全十美之事?只你心里头从来不足。”
姜皇后用手梳着姬明笙鸦青的发丝:“你确实被你阿父宠坏了,他将你捧在手心里,事事依从,你难免将自己的夫婿跟你阿父比较,这如何能比?父亲本就与夫婿不同,更何况你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谁能比之?,他给你的一些,寻常人一生都给不了。”
“偏我又教了你为妇之道,与你说女子之难处,你长宫中,从小又目睹宫各嫔妃处事,聪明如你纵有公主之尊,却也懂了世情奈何,多有不可求之事。”
“你心头既不足,又知不可求,这日子过得便将就,沐安辰恃才傲物,娶了你他心中定是欢喜得意,也愿折腰体恤,偏折腰他又觉受辱。”
“人心难自欺,娘的阿犀,想来早有察觉。”姜皇后心疼道,“你骄傲,定心中不屑。”
“再等你知道沐安辰这些私情暗思之后,你哪里还能嫁容忍? ”
姬明笙将母亲的披帛盖在脸上,上头绣的宝莲微微凸起,挠在眼皮上:“阿娘,世上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各不相同,我不强求,却也不愿强行将那貌合神离装成俩好模样。”
姜皇后低叹一口气:“民间道:初嫁随父,再嫁随心。今后,阿犀就随心些吧。”
姬明笙翻了个身后,笑道:“再不想嫁了,遇着沐安辰这般的,好生令人作呕。”
姜皇后笑笑不说话,母女二人又说些好些话,这才同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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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笙一封《放夫书》休弃了驸马沐安辰,姬景元又强行赐婚罗氏女。
荒唐,实在荒唐,自古以来,只有《放妻书》,哪有《放夫书》的?公主德行有悖,辱人至深,将后人人效仿,必生祸乱。
圣上更是有损君威,哪能强行让人以妾为妻?臣下可杀,不可辱之啊。
群臣撸着袖子打算喷姬景元一个早朝,不过,先得找个打头阵的,比如老迂腐虞卿卿虞御史,虞御史有事没事就给皇帝挑刺,此事不挑,更待何时。
没想虞御史这回老神在在,丝毫没有用唾沫星子给姬景元洗脸的打算。
一问,虞老贼毫无节操道:“此乃圣上家事。”
问话的人一口气倒回肚子里,想骂人,你他娘不是眼里容不下沙,恨不能圣人是真正的圣人,随时随地打算撞死金殿上,这回居然说是圣上家事?
虞御史就是不动弹,老头心道:我是随时随地打算撞死,可我没打算随随便便就死。当今圣上大度起来,那是没话说,捏他逆鳞试试?我虞家家坟都能让他给刨,死谏,亦分可谏不可谏。真当我活够?
虞御史嘴上道:“百姓人家,丈人收拾女婿,再如何也不过分嘛。”
问话的人无奈,摸着鼻子走了。
姬景元上朝时都已经打好腹稿,打算舌战群臣,称雄朝堂,结果,等得早朝结束,竟是没人吭气。无有用武之地,姬景元憋闷得要死,他还特意看了好几眼虞御史,这干瘪老头,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别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大清灵了?
担忧老臣康健的姬景元气得又赐了好些药材给虞御史。
御御史也纳闷:我什么都没说,怎又赐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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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笙在后宫得知也是大为诧异,她这事委实有些出格,朝臣居然没出声,真是奇也怪哉。她坐在水榭里吹风,听着如意见叽叽呱呱地说着话,什么各宫嫔妃携礼探望被皇后挡了,什么五皇子关着都知道阿姊回来,哄着宫人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