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番外(21)
她好似也与京中贵妇并无两样,纵是贵为公主,也一样打理庶务,事姑婆叔侄,安置丈夫来来去去的妾室美人。
京中贵女会的,她都会,京中贵妇会的,她也会。
渐渐京中开始夸赞她的贤良,京中妒妇何其多,如曹夫人给丈夫友妻送面首的,亦有将丈夫的妾室卖了一个又一个的,这么一比较,她可不就是贤良淑德?
何其无趣?既不慕一生一世一双人,君有两意,又不相绝决,何必翻来覆去折腾那些弱女子?
她与他,许有情?许有意?然,她与他,竟是不熟。
她阿娘,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也曾抚她鬓发叹道:阿犀,你便是贵为公主,天下万物都唾手可得,终有可遇不可求之事。那些雁雁相伴,死生相许,入话本,记传奇,可不就是因着难得?有这些不可求,亦有必求的,那便是‘敬’,臣不敬君,夫不敬妻,皆是大忌,不可辜惜!
她与他,剩的便是这个“敬”……
“啊!”身后的青黛细细一声惊呼,又赶紧掩唇消声。
茜红暗暗瞪了她一眼。
姬明笙侧侧了首,示意青黛附耳来说。
青黛又瞄了卖身女何秀一眼,弯下腰,尽量放低声:“公主,就是那个新进的小丫头,因家中获罪入奴籍的那个。”话毕起身,眼尖得看见楼长危轻皱了下眉,好似听到她说的话。
姬明笙仔细看了看卖身女,秀丽婉约,想想那丫头模样,依稀是有几分相似。
她心思回转,许久不出声,沐安辰有些不安,不禁道:“公主!”语气中很有些焦急。
倚春风拈春花的沐玉郎要是被楼长危罚去糊城墙,确实是丢人,难怪沐安辰着急。姬明笙展颜一笑,沐安辰等她出声,楼长危似也在等她,这人身姿如剑,负手而立,不急不躁,不过静立在那,似能千年万年,直到等着她依着自己的心意出口之后的选择。
“将军……”姬明笙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楼长危听闻,微一颔首,大有谨听公主吩咐之意,只他姿态有些随意,不像臣下的恭顺,而是帮亲不帮理的维护偏袒。
“将军掌万千军马,依例行事便是。 ”姬明笙淡然道。
沐安辰愕然,大急:“公主。”他怎也没想到姬明笙竟不为他求情,夫妻一体,他这个丈夫被人折辱,难道姬明笙为妻面上有光?不过陪着丢脸。
公堂内外眼见要起喧哗,就见楼长危摆摆手,一队玄衣精兵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混杂人群之中,此时应令而出,杀气腾腾腾地立于人前,直接吓得一帮咬耳朵说话的直接咬了舌头。
那对商人夫妇虽也被吓得紧挨一块,却是面露一点喜意。
曹芳看看这队精兵,再看看自己手下的差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不得啊比不得啊。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一片安静中,只有李桓林总算明白沐驸马要倒血霉了,拿手一指沐安辰,咧嘴见喉,跟只老鸹似得哈哈大笑出声,只恨断了一只手,不能拍手庆贺。
曹芳掩面,暗道:好憨的呆傻,还不知自己的下场。
泰国夫人眼瞅自己的乖乖重孙高兴地要蹦起来,道:“桓林啊!你要听将军的话啊!”鹿鸣卫怎就被圣上交给了楼将军?皇家的便宜果然不好贪。
“嘿嘿~”李桓林还在那傻笑呢,青红肿紫的那张脸,如大头鬼扎进染缸里似得。
楼长危听他的破锣笑声听得耳朵疼,忽得擒住李桓林吊着的那只手,牢牢扣住他肥胖的胳膊,不等他挣扎,手上用劲一推一拉,只听两下骨头与骨头扭动的“咯啦”声,紧伴着李桓林阵阵杀猪似得惨嚎。
本就惶恐不安、惊惧不已的卖身女何秀直接被李桓林嚎得晕厥过去。
泰国夫人揪着自己的胸口,没厥,心疼!她的乖乖重孙啊,讨个公道怎把重孙儿讨到煞星身边去了。
还是莫帝师坐得安稳,愚钝如李桓林,他都能把牛教得拿蹄子拨出一曲高山流水,都不能教会李桓林背下一篇文章来,在楼长危手里,说不定另有迹遇。
没有的话……那也无妨嘛,死马朽木,不必过于期待。
李桓林万紫千红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痛死个娘咧……咦,胳膊好似能动了:“动动……曾祖母,动了动了,瞧,嘿嘿……”
泰国夫人顾不得指点重孙儿,勉强堆起笑,对楼长危道:“多谢将军。”将军好心,就是出手实在吓人了些,她还当楼将军要拧断她乖乖重孙的脑袋。
“老夫人多礼。”楼长危还以一礼,转而一声令下:“带走。”话音落,玄衣精兵如狼似虎冲进公堂中,拿住沐安辰与李桓林,就要扭送他们去兵马司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