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番外(18)
沐安辰心生不忍,施一礼,为她辩道:“府君容禀,何家女本是卖身为奴,岂知李桓林举止一轻浮,显有他意,她不愿为妾,便躲闪哀泣,我恰路过街集,见李桓林如此逼迫强买良家女,这才出手相帮,一时有欠思量,伤人过重,再者,亦是李桓林先动的手。”
“你放屁。”李桓林暴跳,两条粗如水桶的腿打鼓似得敲着地,震得尘土四起,“我几时要买她去做妾,我身边只有丫头,没有妾,倒是驸马,吃个酒还能领回一个妾,你自家天天左一个妾,右一个妾,见他人买下好看的丫头,就当是拉去做妾。我就算有妾,那也是当丫头用,你有丫头是当妾使。”
曹芳真想治个李桓林喧闹公堂之罪,嚷得他满耳朵的妾妾妾妾,自己这个官当得实是可怜,更可怜的是驸马,都快气出病来了。早知如此,你惹李桓林干嘛?常人知轻知重,他又不懂,嘴一张,什么都嚷。驸马这官司,就算赢了,那也是丢尽了脸面,还是在自己妻子眼皮子底下丢的。
姬明笙正嫌李桓林粗鄙,纳罕莫瑜收了这个学生,成日教的是什么,为帝师时还被她阿父嫌迂腐,至今提及老师都要说些似真似假的埋汰话,怨念极深。不曾想,莫瑜对李桓林纵容至此。
她一投去目光,莫瑜眼皮都没抬,隔着羃罗都知晓她的心思,苦笑不已:他实是教不会李桓林啊,能教得李桓林写出一箩筐斗大的字,都已是居功至伟。
泰国夫人不理众人的嫌弃,木然又萧瑟地道:“我李家,自打我儿去后,便定下家规,李家儿郎不置妾室。何苦来哉,弄一屋子的寡妇。”
外人只道泰国公府代代单传,为绵延子嗣,必定广纳良妾,实则不然,原先李家也这么干过,李桓林就有一堆的姨祖母,可惜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终是无,纳再多的妾,还是花千朵瓜一颗。李家干脆也歇了心思,想着李家就这命格,独苗单传,死得还早,枉留下青春年华的妻妾改嫁的改嫁守寡的守寡,何必呢?
帝师莫瑜跟着点头:“老夫这个小学生虽粗鄙,确无妾室通房一流。”
沐安辰哪里知晓李家这些内宅之事,一时也暗悔出手轻狂,只得认下这桩错处,道:“若如此,是我不查误会了李小郎君,然我与李家小郎君争斗,确实是先受李小郎君的推搡,这才还的手。”
曹芳便问李桓林:“可是你先动的手?”
这李桓林哪里记得清这些细枝末节,揉巴揉巴脸,揉出肿紫的小眼,眨了眨,费死劲巴拉地还是没想起来,好似是自己先推的沐安辰,又好似驸马先拍了他一掌,好半晌,灵光一闪道:“我不知晓,但楼长危知晓啊。”
楼长危是跟你共用一根肠子还是怎的?自己不知,反倒是他知。楼……楼?
曹芳吞下想骂人的话,问李桓林:“楼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一桩破官司,摊上一个公主,一位帝师,一位国夫人,现在还要饶上一将军?去街集买把青葱,倒添上一把鹤顶红。
曹芳有苦难言,还得叫差役去请楼长危。
别说曹芳,外头凑热闹的好些人都变了脸色,纷纷暗骂李大傻不干人事,怎把这种煞星也给扯了进来?有几个斟酌一番,脚一剁,骂一句,带着小厮悻悻地走了。再有些心术不正的,畏惧楼长威名,矮身缩肩也溜了。
姬明笙留意到外头动静,大奇,楼长危凶名在外,又是她阿父的爱将,她自然有所耳闻,只没想到京中人避之有如鬼神。
便连驸马沐安辰都面色不好,露出厌弃之意。
李桓林不明所以,干立在堂中,瞅了半圈摸不着头脑,只得问泰国夫人:“曾祖母,他们怎歪了鼻子?”
泰国夫人微微一笑:“许是胆细气弱。”又问,“桓林,为何将军知晓是不是驸马先打的你?”
李桓林道:“将军瞧见了,他也打人呢。”
“……”泰国夫人怔愣,“楼将军当街打人?”
曹芳与众人更是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你别胡说八道了,楼长危这种煞星,只会当街杀人,不会当街打人。
曹芳也没当真,想着李恒林说话颠三倒四,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就多余问一句:“将军打了谁?”抓贼抓宵小也犯不着楼长危亲自动手。
李恒林道:“打一个一根手指头就能点死的小娘子。”
众人听李大傻子越说越离谱,不约而同掩耳,你个死呆子胡言乱语败坏楼长危的名声,你一人败坏去,休连累我们。
莫帝师也怕自己这个朽木学生得罪楼长危,被打成木头渣子,道:“恒林,你既不知前因,又不知后果,其时你又与驸马斗殴,不知全情,不可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