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语童话(369)
青蛇奸笑着,贴在简可耳上道:“你刚刚不是挺害怕的吗?怎么,你哥哥一来,你的胆子就大了?”
简可道:“我不过是说几句话,又不妨碍你什么。我以后都会被你困住,如今想托学长些小事,你总该满足我的心愿吧?”
佘城刚要直觉反对时,就听简可又道:“你不同意也可以,我就绝食。听说,人七天不吃东西就死了。我若是死了,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这样的适应能力,这样的语气,都不像是个经受了刺激的小女孩会有的反应。
扈栎心中一跳,适时插话:“她若死了,我必杀你。”
青蛇打了个寒颤,他相信这句话,迟疑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转而对扈栎道:“好,那我就听听她想托些什么小事。”
简可的声音很低,但扈栎仍能听得清清楚楚:“二哥,他说我是你妹妹的转世,我原是不信的。”
扈栎道:“我理解。”
十几年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可朝夕之间就改变。
“不过,你和白瑁对我的好,我是能感受到的。不论你们是不是移情作用,我都很喜欢你们。所以,我可以试着去相信。”简可话锋一转,露出浅浅的笑容回忆往昔,“我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听故事,爱听妈妈讲神话故事,那时,我最爱听的一则故事是《精卫填海》;我也爱求着爸爸妈妈带我出去玩,特别是春节元宵,我最爱让人带着我去逛灯会,我不仅喜欢那些漂亮的花灯,我还喜欢看那些手艺人如何扎花灯。如今,女儿不孝,不能在他们身边了,求二哥代我向我爸妈报个平安。我也求二哥别将今天这些事告诉他们,你只管随便编个理由瞒过去。”
千年的时光,元宵灯会每年仍是热热闹闹地举行,未变过。但是,灯会上那些夺去人们惊艳目光的各式花灯已经变了,变得更炫彩夺目,变得繁杂纷呈。
如今这社会,想看个古老的扎花灯可不容易。手艺人都已老了,手艺却没有传承下来,那些手艺效率低,扎出的花灯式样也不新颖,如何能比得上灯会上的那些工厂流水线出来的灯。
扈栎凝视着简可,想起了一些往事。
扈樱年幼时与现在不同,那时不如现在社会有诸多绘本童话。父母说的自然都是些源远流长的神话故事。那些上古神话向来简洁,又经过岁月的磨砺装扮,早就变得面目全非。扈樱每每有诸多疑问,最爱的便是缠着父母问为什么?父母有时不耐烦扈樱的磨人,便会把扈樱甩给自己和大哥。
大哥会以考校功课要挟,让贪玩的妹妹落荒而逃。
而自己,便会重新讲述淹没在历史长河里的真相。这些真相往往都是残酷而真实,他会着重于故事里的黑暗,顺便引申教育,将年幼的妹妹吓得落荒而逃。
《精卫填海》便是这样一个故事。
为什么身为炎帝的女儿,堂堂帝姬会被淹死?为什么死了变成了一只鸟?为什么不回去找炎帝为她报仇?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
当年,女娃年幼不懂事,受人诱骗,在炎黄大战时一人偷跑出宫,为黄帝部属所擒。女娃不愿屈服成为胁迫炎帝的筹码,千方百计逃亡,受阻于东海,追兵将至时,走投无路下自溺于东海。
彼时大战正酣,炎黄二帝各请了诸多妖、神相助,战场上不仅刀剑无眼,更有诸般法术凌厉。
女娃魂魄无法越过黄帝所辖地域,终日在东海游荡不得归家。
战争结束,炎帝大败,女娃魂魄终得以归家,却只见满目疮痍、物是人非。怨念愤恨日积月累终化为精卫,衔故国西山之泥填敌国东海。
末了,扈栎还记得自己当时故意凶恶地吓唬妹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贵为帝姬却不顾个人安全偷跑出去终至溺亡。所以,你不能一个人跑出去玩,会被坏人骗走回不了家,还要累及父母受人胁迫。”
扈樱那时还小,不太理解“回不了家”是个怎样的情况,脸色白了白后迅速恢复了,昂着头颇骄傲:“帝姬就当有帝姬的骄傲,怎能随便受人胁迫?二哥,若我真被人抓了,我也定当学女娃自尽决不连累你们。”
如今看来,这故事真是一语成谶。
扈栎现在可以确认一件事。
扈樱醒了,被孟婆汤压制在灵魂深处沉睡的扈樱醒了。
扈栎目光沉沉地望着简可。简可那双眼眸清明,透出坚持和倔强。他终于应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好,我会向你爸妈转告的。”
佘城在两人间来回打量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在简可言语中找出破绽,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两人聊下去了,阴沉地说道:“好,这就算交代完了。现在该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