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42)
“她一日好几次地和我说,她不嫁给定安王,又有大部分时候是自己呆坐着,我看着竟像是一直在想这事。”崔若仙又对沈夔道,“我又问不出原因,阿茕一直听话,先前和杨家说亲也好好的,她这么不愿,一定是有什么事。”
沈夔思忖后,皱眉说道:“这不可能,阿茕只见过定安王一面,我刚刚又叫了那日的管事还有素娥她们来问,都说两个人连话也只说了两句,何来有事?”
“会不会是她怕?毕竟穆国公府是被定安王除去的,阿茕是女儿家,害怕也是在所难免。”崔若仙急道。
“也不可能,”沈夔轻叹了叹,“我们的女儿,我们最了解,阿茕不是胆子一吓就破的人,即便是穆国公府出事,你可曾见过阿茕害怕?她甚至连难过都没有,既是对穆国公府无所谓,她又何来的怕定安王?”
崔若仙摇摇头:“罢,罢,其余我也不想管,但她说了不想嫁,那这门亲便不能做。”
沈夔道:“那是定安王,他......”沈夔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便是去求我姐姐,哪怕是去求太后娘娘,也不能让她嫁给定安王。”崔氏忍住眼泪,强撑道,“我本就不愿阿茕嫁给他这等人物,看似是权势滔天,连太后都忌惮他,但一旦落败,那就是杀身之祸。”
看见崔若仙眼中将落又未落的泪水,沈夔一时心底极软,想起年少时崔若仙还不是如今这副冷硬的模样,更不忍看她眼下落泪。
正要出言安慰,却听外面轰隆一记雷声,里头睡着的沈琬已经惊叫一声醒来。
转眼间,崔若仙已经疾步往里走去,沈夔也连忙跟在后面。
沈琬睡得一头一脸的冷汗,看见他们进来,先叫了他们一声,神情有些恍惚。
她又梦到了前世。
真的好疼。
崔若仙坐到她身边,捋了捋沈琬的头发,心疼道:“药也喝了,连用的香也是安神的,怎么又睡不好呢?”
沈琬勉强笑了笑,安慰母亲:“是打雷。”
说完又郁郁地没了动静。
她自从想起来之后,就更难有安寝的时候了,有时醒来时是害怕,有时醒来时是愤怒,恨不得立即去把那些人都杀死。
沈夔和崔若仙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话。
沈琬见状,想了想便道:“爹爹,阿娘,我不嫁给慕容樾。”
沈夔先崔若仙一步道:“先不说这个。”
沈琬却道:“我自己和他去说。”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崔若仙轻轻抚着沈琬的背,“这些事阿茕不要担心,爹娘会处理好,阿茕先睡觉,好不好?”
沈琬低头苦笑,却又顺从地再次躺了下来。
她其实也想见慕容樾一面,但让她独自见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别说章氏,就算沈夔和崔若仙也不会同意。
而且慕容樾说了要娶她,义恩侯府也绝无拒绝的可能,倒是只能再想办法,最好激得他来见她。
沈琬睡下,看崔若仙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床帐外是烛影重重。
又是一声更响的雷声,仿佛就劈在义恩侯府上空,随之就是哗啦啦的雨声。
酝酿了一日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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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仙第二日就去了彭城王府,这回崔若仪倒没有躲着不见,怕是早有耳闻沈琬的喜事,亲自将崔若仙迎了进去。
夜里崔若仙在彭城王府吃了酒回来,还未换下衣裳便是叹了口气。
她和姐姐说了来意,但崔若仪一直就是长袖善舞之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彭城王妃,心里也自有一番计较,听后只是细细安慰了崔若仙。
末了还说:“想必是因着杨家的事,阿茕还钻在牛角尖了,但即便如此,妹妹倒也不该全然纵着她,有时劝一劝,阿茕向来懂事,慢慢地自会懂你们的心意的。你便是看看我,就知道做王妃没什么不好了,况且那是定安王,阿茕往后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崔若仙自知求告无门,便不再多说什么,回来后却忍不住叹气。
沈琬自然也听到了她这一声叹,更已隐约猜出了崔若仙这一日是干嘛去了。
她先前也是太过激,只满口说不嫁,却忘了父母的难处。崔若仙连府上的事都不管,而沈夔也是不通俗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阿娘不必再为我求人,”沈琬打起精神,向母亲露了个笑出来,“我自有打算。”
崔若仙呆坐片刻,道:“再过几日,定安王府的使者就会前来纳彩。”
沈琬笑道:“我不想嫁,他也没有强娶的道理,京城贵女何其多,再不济还有大齐这么多的女子,想必比我貌美,比我蕙质兰心的大有人在,阿娘实在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