龛前花(80)
加上她认为大皇子既然与她说这事,肯定迟淑妃也是默许的,于是当下便暗示大皇子此事他会如愿以偿。
迟向晚淡漠地勾起嘴角。
太后怕她还惦记与言穆青梅竹马之情,所以今日出言敲打,她虽不满,却也理解。
只是大皇子前后态度转变着实太快。
先前他对自己一向不冷不热、保持距离的,怎么忽地转了性子?
迟向晚回忆着自己之前与大皇子有什么交集。
最近的一次便是堆雪人了。
她依稀记得,好像也是那次起,大皇子对她的态度才有所转变的。
她用手揉着太阳穴,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方才被太后敲打的不满,对大皇子忽然转变态度的满头雾水,以及本身对此人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迟向晚想到大皇子那张脸,眼中闪过淡淡的嫌恶。
一个雪人而已,大皇子凭这个对她态度改观,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其实真相不近亦不远矣。
大皇子之所以改变态度,就是因为通过堆雪人那件事后,发现素来端着仪态的表妹,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正是这种反差,令他讶异之余,不由得生出好感。
尤其是在迟向晚落水后失联,生死未卜之时。
大皇子发现自己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他这才通晓自己对迟向晚的心思。
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跑来跟太后说这事。
迟向晚走在宫道上,有些烦闷。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闻太后有意为她与大皇子赐婚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却是圆琛的面庞。
“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她喃喃道。
这个人动机未知、心思难测,怎么可能是托付终身的对象呢?
虽然事到如今,她也渐渐知晓自己心底对他的一点心思。
可他们一个冬虫,一个夏草,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正想着,她远远地看到长街那头,有一个熟悉的紫衣身影,朝这边从容走来。
正是她方才心中所言的那个,本就不是一条路的人。
第40章 落花流水 他状似随意道:“大风之下,……
从晌午到现在, 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
圆琛看向迟向晚。
他轻声说着:“我们又见面了。”
迟向晚看着圆琛身后的宫道,这里距离皇帝的勤政殿不远,他此行应该是找皇帝的。
想到圆琛先前在望月楼的时候, 与她说过的铁质暗器的推测,她睫毛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圆琛先前在望月楼说的很多话,像是带着蜻蜓点水般的试探与挑拨。
因此暗器那事, 她想也没想, 就说把此事交与皇帝查办, 而非让迟氏私自掺入其中。
她这么说也是想看看圆琛的态度。
没料到圆琛直接应允, 像是本就没有蓄意挑拨三家之意。
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她望向宫道旁的一众西府海棠之上。
一蕾一蕾的花苞似晓日般绯红, 像被寂寞深宫中的侍女,信手涂抹上丹蔻点点。
都说多事之秋。
她倒觉得, 今年春天可以称得上是多事之春了。
言穆的托梦与朦胧中的惊鸿照影,她的及笄礼与大皇子的请婚, 还有她与圆琛这短短数月间九曲百转的缘分。
这么多的事一起向她涌来。
她一时失神,目光竟有些飘渺。
圆琛看着迟向晚就当着他的面失神, 眼神中便有些微妙。
他道迟向晚还是为了望月楼二层窗上那一瞥, 淡淡开口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迟向晚:“……”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突然说句没头没尾的话。
迟向晚惊异地掠过圆琛一眼。
圆琛才开口解释道:“方才见你一直失神,想来必有什么事搁在心头, 挥之不去。我既不便相问, 只想劝你一声, 不必思虑过度。”
迟向晚这才意识到,她又一次在圆琛面前失了神。
她觉得自己这样颇为失礼,于是主动解释了一番。
“倒也没有忧心忡忡,只是很快就要及笄, 正在想及笄礼的事。”
圆琛不解:“及笄礼的事,不是都有府中长辈操持么?”
这是在说迟向晚思虑此事,也无甚用处。
迟向晚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反问道:“那法师行加冠礼之前,就当真一点没想过此事么?”
圆琛眨了眨眼,有些讶然道:“我没有举行加冠礼啊。”
这次轮到迟向晚不解了,她记得圆琛去年及的弱冠啊。
联想到先前太后宫里嬷嬷与她说过的传言。
说到圆琛年及弱冠后,宗正让他还俗他也不还,这事还被宗正上报给了皇帝。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颇为精彩:“莫非法师逃了加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