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与探花+番外(19)
崔绍亦捧了茶杯在手,放在鼻尖浅浅的嗅着:“舒相可能对我们崔家有什么误会,我们崔家,”他顿了一顿:“有的是钱。”
舒嫽见他那明明口出狂言还一脸温润无害的样子,暗自咬牙:怎样,了不起么?
正这样想着,只觉一个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下正正砸中自己后脑,舒嫽吃痛的捂住头,低头一看,一颗浑圆饱满的杏子滚落在地上。
崔绍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走过来伸出手替她揉着被砸到的地方:“未得杏花吹满面,却被这杏子砸了头,舒相不枉是这宅子的主人,连这杏子也只砸你而不砸下官。”
舒嫽有些别扭的避开了他的手“本,本相自己来,不用麻烦崔大人。”
又道:“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崔绍见她如此直接,也不去绕弯子,笑道:“下官近日人逢喜事,升任大理寺少卿,又赁得良宅,只是下官到京中日浅,也无甚亲朋好友,既是同僚,难道舒相都不愿为我贺一贺这升官乔迁之喜么?”
舒嫽在心中摇摇头,原本崔绍升官,自己为了避嫌连贺礼都没有送,这下倒好,人家直接将她哄到了家中,此时也只好认命的道:“那要看看崔大人有没有好酒好菜等着本相了。”
没过几日德云郡主出嫁,舒嫽亦受邀参加婚宴,从前心疼礼金,现在却觉得哪怕花上多一倍的礼金也要赶快将这丫头送出去。
信远王爷和宁国侯结亲,场面自然是盛大无比,十里红妆耀人眼目,喜堂之中,司仪高声唱和,夫妻对拜,满堂喝彩。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新娘子偷偷踩了新郎一脚,而新郎一扯手中红绸,新娘便不受控制的倒入了他怀中,惹得在座宾客哄然大笑。
舒嫽也跟着轻笑,倒真是一对冤家。
回到家中,细罗端上一个琉璃碗来放到案前,说是那边的租客差人送来的,琉璃碗里装的,正是一颗颗水嫩诱人的杏子,舒嫽拿起一个放到唇边,轻轻一咬,只觉唇齿留香,心想,今年未能去赏杏花,尝到了杏子倒也不错。
第11章
崔绍入朝不过数月,先后调任升官,朝中谣言愈发甚嚣尘上。
皇上并不把此事放在眼里,崔绍的官儿是他升的,是看中了他的本事,至于舒嫽,更是巴不得她早日嫁出去的好,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引人非议。
万幸当朝的御史大夫是从小看她长大的老崔大人,替她压下去不少,这才没有让弹劾她的折子满天飞。
然而裴大人亦曾在上朝的路上言语间提点过她,言道老相爷一辈子鞠躬尽瘁,攒下一世清白声名和舒家的门楣,万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就坏了家誉,这是从来关照她的长辈绝对不会盼她不好,舒嫽不能反驳,只有垂首听训的份儿。
茶已经换过三杯,这第四杯也眼看着凉了,舒嫽还埋头案首,不住的揉着额头,细罗在一旁看了道:“小姐是不是太过劳累了,左右这些公文并不着紧,不妨先歇歇吧,我看今日天气甚好,要不去街上走走散散心。”
舒嫽放下手中公务,脖子已经僵硬得转不过来,她扶着酸痛的脖颈叹了口气:“也罢,准备一下,你和我同去。”
主仆二人换上了便装,便上了街。
外面果然如细罗说的一般,阳光耀眼,天空澄蓝如洗,街上行人如织,小摊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当今圣上是个英明君主,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功绩历历,天子脚下,哪有不繁华的道理。
细罗在一旁恭维她:“其实说来,如此的清平盛世,也不能说没有老爷和小姐你的功劳。”
舒嫽笑笑:“是陛下圣明,父亲也就罢了,我么,愧不敢当。”
她父亲是一代贤相,死时曾得圣上下诏陪葬皇陵,与当今圣上也算君臣相得,可惜去的早了些,读书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的父亲,也算是一代典范。
而自己……朝堂内外对她的评价,多是以‘平庸’二字概括,她也不觉得冤屈,舒嫽无意像她爹一般青史留名,在其位而谋其政,只要不负先父所托,能养活全家老小,有朝一日挂冠归隐,便是善始善终了。
越是如此想,便越是小心谨慎,越是不敢行差踏错啊……
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清脆的嗓音钻进了她的耳朵:“探花郎?你是探花郎?”
舒嫽回身,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衫子,扎着双髻还绑了彩色发带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一支浅黄的花,一手拉着崔绍的衣摆,仰着头问他。
还真是,巧了……
舒嫽想,自己与此人初识,便是街头偶遇,而后的的交往,却是不该有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