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64)
“您就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也太武断了。”卫君孺指了指外面,示意她慎言。
卫老夫人接到暗示,乐呵呵收了话:“哈哈哈哈,我就是随意说说,不喜欢听不说了。”
卫少儿上来叽叽喳喳的说:“再讲些别的吧!好久都没跟三妹斗嘴了!”
两个时辰后用罢午膳,卫子夫送走了母亲,躺在床上细细思量,别看母亲没怎么读过书,看人的本事却真不差,当时陛下没有因为卫青的事处置窦太主,她虽然恨得牙痒痒,也对刘彻不怎么愿意信重了,连孩子的事都瞒了瞒才说的。而且转眼间,公道要不来,补偿可是得要,连小外甥都都不忘了让刘彻照顾一二,重新起了个名字,实在是狠敲了一笔竹杠!
但今天母亲说得对,陛下实在是个心软懂恩的男人,站在他的角度,没有闹出人命事情就要另算。窦太主对他有恩,不管怎么霸道,只要不危害国政,他就能容忍一切,陈阿娇毕竟是他妻子,再不济也是她表姐,只要没有大逆不道,皇后那个位置就永远是她的。
若只因为心里不痛快,就把两人狠狠处理了,那才是薄情寡义的做派,恐怕到时候卫子夫虽然开心了,心里也会害怕吧?
虽然她现在跟刘彻有了骨肉,但还没那么自傲,觉得自己的地位,可以和他的姑姑、表姐相比,就算是两人之间有那么一点爱情,在和亲情的较量下,还是稍逊一筹的。
可这恰恰也是最幸运的地方,卫子夫觉得,岁月那么长,阿娇虽然占据了亲情的高地,可她也有机会慢慢占据刘彻的爱情!
郦苍在一旁犹豫再三,开口打断她的思绪,道:“夫人,不知您二姐嫁的是陈家的哪一位啊?”
“唔…是陈家的旁支,叫陈掌,母亲说,是她自己挑的,怎么?你认识?”
郦苍有些吞吞吐吐的:“谈不上认识,只是对他们家有些了解…”
卫子夫沉吟半晌,开口倒,“郦苍,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郦苍语气有些不太好:“陈家虽然是世家大族,可是在我看来家风一般,诡计多端便罢了,偏最会逼人入穷巷,玩弄人心。”
卫子夫偏过头去看她:“头一次听你这么评价人…”
“之前有些渊源,实在是让我留不下好印象,只希望他一个旁枝,别沾染太多家族习气吧!”
有些事卫子夫也不好跟郦苍说,她总不能告诉郦苍二姐是先和陈掌私通,才嫁进去的吧,只好隐晦的说:“这人…其实是我二姐自己挑的,我母亲也看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只要我没事,二姐就能舒舒服服的坐她的陈家夫人。不过,你说的我会放在心上的,将来有机会我会再探此人的。”
“好,那别的…奴婢也没什么想说的了,夫人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郦苍!”卫子夫叫出她,犹豫的问,“还是因为那件往事吧?”
郦苍沉默不语,脸上的血色都有些褪没了,咬着下唇不肯答话,卫子夫轻叹一声,声音柔柔的说,“既然你决定活在当下,有些往事是时候放下了,别让往事蒙蔽了你的心。”
“奴婢知道,奴婢会注意的。”
“好,那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哎…卫子夫望向郦苍的消失的门口,悠悠的叹,“郦苍…你!究竟是谁呢?”
接下来的六七个月,卫子夫除了按时到各宫请安、按时散步休息、按时吃法睡觉,剩余最大的乐趣,就是仗子行凶!
每天都把刘彻占走的地方收回来一点,比如,今天在临窗下,多放一盆花,挪走了刘彻从民间搜罗来的小风车;明天抢了一格书架,放了一卷闲书杂谈,挪走了据说是新宠,正任太中大夫——东方朔的《泰阶六符》;后天又摆了一缸金鱼,挪走了刘彻最喜欢的玉石摆件。
卫子夫看着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拍着滚圆的肚子,甚为得意。
刘彻看着自己节节败退的阵地,一脸无语的望着那得意餍足的怀孕小猫,内心默念,输给的是自己老婆孩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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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子夫撒娇归撒娇,抢地归抢地,刘彻想存的书简和资料一点都没少,反而放得更有规矩些了,他偶尔翻到些竹简,还能看见卫子夫的一些小小批注,心中好奇不已,难免跟平阳公主细细打听卫子夫的过往。
平阳公主带着点小得意说:“只是陛下挑中的普通歌姬罢了。”
刘彻问平阳公主:“卫子夫就是普通的歌姬吗?这…如此普通,那朕可要向姐姐讨教一二,怎么□□才能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如此“普通”呢?”
平阳装作骄傲的样子,神秘兮兮的说:“想知道啊?真是对不起陛下了,本公主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