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351)
刘彻反驳说:“减免可以,增加就不可以么,不都是与原来的法不一样吗?”
窦太后一噎,瞬间瞪圆了眼睛,训道:“太子怎么总说歪理?!你就是这么想的?以后你是想要多征赋税吗?还觉得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陈阿娇还对前几天刘彻没有陪她去看首饰的新样子,而耿耿于怀,听太皇太后说要庶人多交钱,赶紧唯恐天下不乱的应和:“就应该如此!庶民生来奸滑,该缴的钱总是不想给,就顾小家,极其短视!所以就该让他们多缴些才对,没有我们庇护,他们什么都不是!应该增加,阿娇正好缺一副纯金的钗镮,收上来之后给阿娇打首饰吧!”
窦太后瞪了陈阿娇一眼,似乎在对她的插话表示不满,不过还是没有训她,而是冲着刘彻说:“太子也是这么想的?收上来想给阿娇打金首饰么?”
刘彻皱紧了眉头,看看陈阿娇得意的冲他努努嘴,示意自己对他多好,生气了还给他台阶下。毕竟只要刘彻表现出对陈阿娇的照顾和退让,很多错误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但是刘彻偏没有太随他父皇和母后的见好就收,而是多了很多的执拗倔强,不顾陈阿娇的暗示,低头小声却字字清晰的说道:“我只是想着多些钱财,将来再有女子被送去和亲,就可以多给匈奴些钱,别让人嫁过去了。千山万水的,他们离家那么远,得多难过啊!上次二姐的好姐妹去围观和亲的队伍,回来哭了好久。”
“哼!”陈阿娇一下子就脸色不好了,不识好人心!活该你被罚!转头恨恨地反驳:“你说那个淮南的刘隐么?一个庶出的翁主,陪了二表妹那么久,什么封赏都没有,我看她是觉得别人被封为公主,羡慕得紧吧?还假兮兮的替别人难过,真是搞不懂。”
刘彻瞅了瞅窦太后,见对方没说什么,就出口反驳:“不止如此!我…还觉得很……很…屈辱,人都说结两姓之好,就是一家人,家人再怎么样,都应该互相保护才是,可匈奴哪里把我们当一家人?就算我们相比他们没那么…”刘彻比划了一下胳膊,“那么壮...他们也该尊重我们大汉才是!况且明明是大汉男子打不过,怎么就牺牲女子的幸福呢?”
这下窦太后似乎反应过来了,略带奇怪的直愣愣眼神停在了他气鼓鼓、稚嫩青涩的脸庞上,一整个人都似乎怔坐在了原地,内心大为震动!
这……是他自己想的?
还是有人教他了?那个皇后?还是阿嫖?
不!阿嫖还想不到这些,难道是那个颇有些手段的皇后?王娡…
陈阿娇在旁边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继续说:“不对不对!我们大汉自己是一家,匈奴是盟友!刘荣哥哥在课上说过的,大家都说他说得对!你都忘了?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谁要跟匈奴那群莽夫做一家人?咦……听说难看死了!我才不要!盟友这个身份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刘彻还想再说什么反驳她,但是想着之前吵架每次都被祖母、母亲和姑姑强逼着道歉,犹豫了一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窦太后眯了眯眼,估计刺激他说:“怎么?怕挨骂就不敢反驳了?还是对自己想法没信心吧!谁教你的?”
刘彻大声道:“不是!谁说我怕了?反正除了父皇,没一人同意,说就说,左不过课业加倍,有什么可怕的?”
随即起身转头对着正玩头发的阿娇说:“你说的都是啥鬼道理?你没听见当时窦婴老师说了一句:非也~非也!吗?”
“没听见!怎么了?!大家都同意,当然就你错了!”陈阿娇不甘示弱,也站起来吵,虽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听没听过了,那时候的自己才十一岁,不是在偷玩双陆,就是在摆弄自己的新衣服,反正窦婴也不会管她,只要别弄出太大声响就可以了。但她就是看不惯刘彻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样子,歪理邪说,好像全天下就他聪明,别人都笨一般。
刘彻暂时没她长得高,却依然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迎上去继续吵:“我哪错了?你看你自己说的大汉自己是一家,匈奴是盟友。那家人,只能自己欺负,怎么能巴巴的送出去给别人欺辱呢?还有什么盟友?有那么当盟友的吗?动不动就杀人抢东西!”
“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母亲说的才不会有错呢!陛下都没说我母亲错了,你竟然敢说她!!刘彻你等着,我告诉我母亲去!”陈阿娇一跺脚,冲窦太后喊道;“外祖母~你看他欺负我!”
窦太后收回了探寻和欣赏的目光,半垂眼帘隐去复杂的情绪,开口淡淡吩咐:“好了,就罚他去抄抄晁错的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