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106)
霍去病见她不相信,又努力的点点头,“真的,敬声表弟一向喜欢凑热闹,拉着我去看过了,什么黄符道士的确实在侯府进进出出,而且长安百姓都在议论呢!说一句人尽皆知都不为过啊。”
卫子夫转身回到自己桌案前,有些不赞同的说:“人尽皆知不见得吧,顶多有些风言风语的,难道大家都这么好奇侯爵家的鬼神之事吗?”
“好奇归好奇,按理说也不会议论这么久,只是这事几乎就做实了田家的骄横跋扈。大家还是心疼陛下的居多,毕竟是太后和舅舅的逼迫,才让陛下最后斩杀窦婴的。”
放下了汤匙,卫子夫心里闪过些念头,继续问:“大家都这么说吗?还真是挺…挺中肯的,真的有不少明白人。”
“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的呢?”
卫子夫一僵,扯出个笑容来问道:“这话怎么说?”
霍去病边吃边说:“听说灌夫生前颇有游侠之风,虽然干了不少不法之事,但还是有不少追崇者的,这群人比农者有闲时,比豪爵有威望。虽然他们敌不过皇权,但也少不得就在中间推波助澜。”
“这话你自己想的?”卫子夫也端起碗筷跟他一起用膳,颇有些另眼相看的问:“你们小孩子不是都对这些很稀奇么,你怎么不信鬼神之说?”
“我不是小孩子了!”霍去病有些别扭,“我是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很好奇,但是经常跟太史属官和东方先生聊些什么星象啊、民间把戏啊、传奇什么的,听多了也就不怎么信了,不是什么未解之谜就是人为造势,没什么稀奇的。”
卫子夫很是受教:“嗯,我之前还对这些事很是敬畏呢,听你这么一说,以后得小心行事了。”
“我也能教姨母了?!”
“当然啊,我家去病最聪明了,自然比姨母都强上很多的!”卫子夫呵呵的笑,不再打算继续这个事情,转而换了个话题,“平阳侯府新丧,你跟敬声两个人多往侯府跑跑,帮一把阿襄,他也就比你大出一岁多来,如今就要学着撑起一个侯府了,怪不容易的。我也不好天天往外跑,能陪着她呆了三四天已经不容易了,就像是这几天言笑常去跟平阳公主聊天一样,你们年纪也正好,在跟前说说笑话也好,平阳公主也不愿意出来走动,我怕她闷出病来。”
“好的,去病记下来,最近会多往那边去的。”霍去病郑重的记下,又跟卫子夫打听些别的事情:“对了,听说舅母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已经定了陛下赐名,可是真的?叫什么呀?”
说起这个,卫子夫就能压下一些不好的猜测,开心的道:“是,像你一样,让陛下给取,前几天还在商定呢,照陛下的意思,无论男女都叫不疑,卫不疑!”
“跟我这个去病倒是很像,两个字,喊着就上口!”霍去病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兴奋完了就一脸遗憾的看着卫子夫。
“怎么了?”
“姨母肚子里这个要是能让去病来取名字就好了。”
卫子夫被逗笑了:“哈哈哈哈,这是陛下和我的孩子,怎么着也是陛下第一个想名字,你想给人取啊,就等着长大再说吧!”
霍去病不甘心:“我也能想出好名字,怎么就不能让我取了?况且必须都说了,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让我取寓意多好啊!”
卫子夫故意逗他:“不行,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陛下不取,第二个也该让我来,你凑什么热闹啊!”
“哎呀,好姨母,你就让我试一试呗!”
“我显怀呢!你就着急取名字,再说吧!”
“肯定很快就会有的,您先让我想着吧。”
“再说吧…”
屋里转瞬又是嘻嘻哈哈的一阵阵欢声笑语,有霍去病在,永延殿就没有平静的一刻,总是生机勃勃的。
两个月后,丞相田蚡病逝,长安流言渐渐平息,除了太后病了一场,其他并无大碍。
也许真是霍去病福气满满吧!应他日日的念叨,长安的茶余饭后又逐渐都换成了卫子夫这一胎的男女之事上,听说还有人下注压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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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过了个年,正是元光五年冬,河间王献雅乐。
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冬十二月,河间王刘德在过年期间的献上的雅乐,已经被太乐整理演习好了,相比一贯的楚风之曲,缠缠绵绵的,这新的雅乐,倒是真的别有味道,卫子夫和郦苍都听得很开心,只是太后在长信殿摆乐时,陈阿娇依旧没出现,以身体有恙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