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7)
“天气寒凉,劳烦周妈妈了。杏儿,给周妈妈打点热酒来。”
杏儿不甘不愿的拎了一壶烧酒过来,周妈妈笼着袖口福了福身子:“谢小姐赏。”
说完接了酒,只觑着眼睛看着宁缈,一动也不动。
杏儿动了怒,被宁缈挡住了。
“周妈妈你先出去稍待,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周妈妈背影刚没入夜色,杏儿就跺脚:“小姐,那老婆子可坏,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好?还给她酒喝,要我说,给她一壶马尿差不多。”
这话倒把宁缈说笑了:“左不过再等等我就嫁出去了。”
过了八月后,夜色寒凉,杏儿将披风给宁缈披上,提了一柄气死风灯走在前面,通往思梅居的路上只剩下影影绰绰的,都是些斑驳的树影,静默的陪伴着宁缈的脚步声。
宁府不大,京城居,大不易,宁府能有这么一个精致的院子已经很是难得,若不是青云郡主的身份,宁致远即使做到了丞相的位子,这么大小的院子也是越了规制。
思梅居的书房里亮堂堂的,点了好几盏烛灯,墙上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在温暖的光晕中语笑嫣然。
自然不是青云郡主的。
宁致远在书桌前写字,宁幽兰在一旁磨墨,不知道说了什么,父女两人都是笑意盈盈的姿态。
看到宁缈进来,两人笑意皆收了起来,宁幽兰将宁致远写的书稿收了起来,也不知道墨汁干还是没干,落在宁缈的眼里,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父亲这么晚还找女儿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宁缈站在书桌前,披风也没脱去,眉眼间还带着点夜色的寒凉,神情容貌像极了当年以才情冠绝人世的新和公主,宁致远是当年的探花,站在年岁已近半百的新和公主面前,顿觉自惭形秽。
是以新和公主温言问道自己是否婚配,家有小孙女儿,不知道能否结为秦晋之好的时候,宁致远神思不属的答应了。
有着这样风貌和风姿的新和公主教养出来的嫡孙女,那得是什么样的才情风貌?这是当年刚刚中了进士,对京城有着向往也有着恐惧的宁致远心里所想的,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是高攀,按照青云郡主的家世,也只有封了爵的公爵侯爵才可以相匹配。
青云郡主当年确实是一位好女子,可是与新和公主比较,差了太多,而现在新和公主已经过世,青云郡主性子也变了,更不用说,当年,若不是青云郡主瞒着他有了身孕,梅儿也不会拼了命要提前将他的骨肉生下来,只为了让他们的儿女不被欺负,结果身染重疾,让自己深受相思之苦。
现在看到宁缈站在自己的眼前,恍惚间让宁致远想到了初见新和公主的那年,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恐惧出来,这股恐惧又在宁缈淡漠的眼神中转化为了怒火。
握紧了手中的笔,狠狠的朝着宁缈掷过去:“你说我为什么找你来?别以为三皇子替你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沾满了墨汁的笔沿着宁缈的月蓝色衣裙滚落,留下一道污遭的痕迹。
看到宁缈漂亮衣裙上的墨痕,宁致远心里感到一阵快意,怒火也消了些许。
“爹,妹妹还不懂事,您犯不着动气。”
宁幽兰将手中的墨卷放好,上前来轻轻拍抚着宁致远的背,温言劝慰。
“夫人宠着妹妹,自然无可厚非,自然不像我们,失了娘亲,自小谨小慎微,虽然妹妹做了这些事,我可还挺羡慕的呢。”
“都是被她娘给宠坏了!”宁致远怒道:“去跟你你娘说,若是她再这么给我找事,这个家的主母她还要不要当了!”
“爹爹快别生气了,夫人当家当了这么多年,咱们府里的姨娘也没有纳几个,爹若这样做,中馈可交给谁呢?到时候府里可得乱套了。”
“那就交给你,你是个好女儿,不似这对母女,一天天的净给我招惹事情。”
宁缈只直直的站着,看着宁致远和宁幽兰一唱一和的,没来由的感到厌烦,眼前闪过三皇子的脸,宁缈有些走神,想着要不然和三皇子打声招呼,早点将自己娶了?
庶姐
“我在说话你听了没有?”
看到宁缈这副模样,宁致远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去静思厅罚跪一个时辰,下次再犯,禁足三个月!下去!”
宁幽兰在一旁道:“爹,妹妹身子弱,跪两个时辰恐跪坏了身子,妹妹不像我,之前被夫人罚跪没什么大碍,爹爹还请三思。”
先前宁幽兰将宁致远同青云郡主成亲时候的定亲礼,一对鸳鸯玉佩给摔碎了,青云郡主大怒,罚宁幽兰罚跪了两个时辰,只不过宁幽兰没跪多久,就被闻讯赶来的宁致远给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