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她就发现自己被个没穿上衣的男人抱在怀里。
且她身上穿着的……这!分明就不是她的衣裳!
桑瑶吓得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又是惊怒又是羞愤地抬手想推开对方。
但她浑身虚软,这一推不但没把男人推开,反而像是在摸他。
桑瑶:【……!】
温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炸了一下,她想骂臭流.氓不要脸,想喊人把这登徒子打出去,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有阵阵刺痛。
“醒了?”就在这时,抱着她的男人,也就是陆湛睁开了眼睛。
桑瑶听着他微哑的声音,空白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了昨晚在小湖里发生的事。
她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傻在了那。
她她他他们居然——!
见怀里姑娘苍白的脸骤然乍红,陆湛也想起了昨晚的事。
“……”
他静默片刻,放开她下了小榻,拿过一旁自己已经干了的衣服穿好,末了才转过头看向她,神色平静道:“昨晚的事,虽是事出有因,但终究是我冒犯了小姐,如果小姐愿意,我会负责。”
桑瑶听着他沉稳的声音,稍稍冷静了些,之后就想起昨晚这人只是用手帮她那什么,并没有趁机与她洞房的事。
她红着脸咬住了唇,不敢也不愿回想当时的细节,但心下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用你负责,昨晚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你忘掉就行——她强忍着尴尬,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想将这一页翻过去,可刚要张嘴,却突然想起自己再也说不了话的事。
脸上的红晕一下退了个干净,桑瑶白着脸,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袖子。
【……我说不了话,只能用手跟你交流,你能看懂我是什么意思吗?】半晌,她强忍眼酸,抬起手跟他比划了几下。
陆湛没看懂,但结合她的表情和昨晚的情况,他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
“你的嗓子受伤了,说不了话?”
桑瑶睁开眼,飞快地点了一下头。又想到眼前这人是自己目前唯一能脱困的希望,她努力忍下痛苦和悲愤,强打起精神,双手并用地试图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陆湛的表情明显是看不懂。
桑瑶泄了气,心下一阵绝望。却不想就在这时,方才一直拧着眉头没有做声的青年突然开口:“你是想说,你不是桑玉妍?”
桑瑶眼睛一亮,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懂她的意思了?
……不对,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桑玉妍!
否则他昨晚就不会偷偷带她来这里了——顺势跟她这个“新婚妻子”圆房,才是他本该有的反应。
还有刚才,他竟说要对她负责,还称呼她为小姐……
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些异常之处,桑瑶顿觉惊疑——这人早就知道她不是桑玉妍,那他会不会是柳氏的同谋?
可如果他是柳氏的同谋,那昨晚为什么又没有配合秋露的计划,彻底坏了她的清白……
见桑瑶眼中露出明显的警惕,陆湛顿了一下。
他确实早知桑瑶的身份。
但不是因为他认得桑玉妍。云水村离淮扬城算不得近,他跟桑玉妍只在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后来桑玉妍随母进了桑府,两人就再没见过面——桑瑶和贺兰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柳氏母女才会想出换嫁这样的损招。
陆湛认识的是桑瑶,但桑瑶并不认识他。所以这会儿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起身去旁边的柴堆里挑了根还没烧尽的柴火棍过来,示意她把想说的话写在地上。
桑瑶见此讶然,他竟然识字?可秋露不是说他大字不识是个文盲吗?
却不知秋露会这么以为,完全是因为陆湛的刻意误导。
——那日的桑瑶是被陪嫁的丫鬟婆子们以“身体不适”为由,背着与他拜完堂的,且一进新房秋露就说她就“突发急症,昏迷不醒”。陆湛不是傻子,当即就觉出了不对,再加上掀开盖头后看见的是桑瑶的脸,自然就明白自己这婚事出了变故。
但那时他不知事情缘由,桑瑶又一直昏迷不醒,便只能先假作不知,按下不发。
因着他乡下猎户的身份,桑府陪嫁来的丫鬟婆子们对他多有轻视,纵然秋露还算谨慎,刻意试探过他,也没发现他说的都不是实话。
这会儿见桑瑶神色惊讶,陆湛轻点了下头:“写吧,我看得懂。”
桑瑶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这人可不可信。但眼下这情况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最终,她还是低头拿起那根一头已经被烧成炭的柴火棍,在地上一笔一划,艰难不适地写了起来:【我叫桑瑶,是桑家长女……】
陆湛垂目看着,很快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