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回来的时候,阮氏正准备歇下。见他满身狼狈,鼻青脸肿地进来,已经坐在床上的阮氏先是一愣,而后就起身迎了上去:“世子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和日常不想回家,把妻子当空气的陆成安不一样,出身只是寻常,父亲也早在多年前就已战死沙场,如今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幼弟的阮氏是想努力把日子过好的。因此这会儿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就规劝了陆成安几句,让他不要总是在外头胡闹,要注意身体,还顺口说了句“不要总是惹父王母妃生气”。
却不想这话一下把陆成安点燃了。
他怒而跳起,指着阮氏就近乎咆哮地吼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这镇北王府的世子?!”
阮氏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懵了懵才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父王母妃年纪都不小了,咱们做晚辈的也该懂事些,叫他们少操些——”
话还没说完,怒红了眼的陆成安就一个重重的巴掌甩了过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贱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头子非逼着我娶你,就你这样的,给老子做个通房丫头老子都嫌磕碜!还有老头子和我那好母妃,他俩压根没把我当儿子看待,我又为什么要替他们着想?明明就我这身份,尚公主都使得,可他们却非逼着我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平日里还总是对我非打即骂……”
阮氏没设防,被他打得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她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惊愕之余也怒了:“陆成安!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泥人都有三分气性,更别说阮氏出身将门,并非唯诺怯弱之人。见陆成安说着还要往自己打来,她惊怒之余下意识反击地踹了他一脚,却不想这一脚正好踹在了陆成安之前摔肿了,这会儿还疼着的膝盖上。
“贱人!!!”
疼痛和愤怒让陆成安彻底发了疯,他双目赤红地扑上前,一把抓住阮氏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就往地上撞去。
阮氏虽会一点拳脚功夫,可陆成安爆发出的力气极大,速度又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世子不要——夫人!”伴随着一旁丫鬟的尖叫声,阮氏的额头重重撞在了地上。
“夫人!来人啊!快救救夫人!!!”丫鬟尖叫着扑过来阻止,却被终于找到发泄出口的陆成安一脚踹开了。
之后陆成安就对着阮氏一顿拳打脚踢,最终生生地将阮氏打至流产。
——是的,阮氏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因为月份还小,她自己也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没了。
阮氏崩溃痛哭,当场晕厥了过去。
这事惊动了已经歇下的镇北王夫妇。两人没想到陆成安对着自己的发妻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俱是震怒不已。尤其镇北王,气得当场就提起棍子把这逆子打了个半死。
镇北王妃没有拦着,陆成安虽是她唯一的儿子,可这么多年来,她对他越来越失望,到今日是彻底死心了。
最终是匆匆而来的老夫人杨氏和陆英以命相拦,陆成安才保住了半条命。
但他并没有因此后悔,只越发觉得镇北王夫妇对他不公不慈,心中也越发愤恨了。
他明明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他们却从来都不会护着他,只会嫌弃他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得不对,然后用一双盛满失望的眼睛看着他。
是,他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为人父母,难道不该像他的祖母和姑姑一样,无条件支持他包容他吗?
他们却只会为了外人苛责他!
今日的阮氏,以前的贺兰玦……尤其是贺兰玦,从小到大他们没少因为他骂他罚他!
还有他那个未婚妻,今日这一切全是她惹出来的!若不是她害他摔下楼梯,又和贺兰玦联合起来气他,他怎么会失去理智对阮氏动手……
都怪她!
是她和贺兰玦把他害成这样的!
漆黑幽暗的房间里,被镇北王打得去了半条命,浑身上下都剧痛不已,因此根本无法入睡的陆成安死死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心里的恨意像潮水一样,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越涨越高。
再一想贺兰玦护着桑瑶对他出言不逊的样子,陆成安心里那些几欲爆炸的恨意突然就有了一个出口,他霍然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了恶毒的光芒。
他要弄死那个桑瑶,好好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虽然他更想弄死贺兰玦,但贺兰玦要是出了事,广安伯府也好,老头子和他母妃也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很有可能会查到他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