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关系户(107)
内堂的两个大汉果然沉不住气,立时冲出来质问村长:“村长,你不是说咱给平生兄弟行方便,一个月就七八两酬钱吗?”
元荆呵了一声:“七八两酬银便让二位赌上身家性命,村长这生意做得可真划算。”
“身……身家性命?”那二人只负责做些吃食送去小茅屋,食篮放在门口便走了,村长不让他们多问,他们就什么也没问。
他们蒙在鼓里,元荆便有了胜算。
“莫听他挑唆!”村长急了,“咱们都是同宗同姓的,我岂会坑骗你们。”
那两人哪还信得过村长,忙问元荆究竟他们为何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元荆如实相告,承诺只要他们帮忙救出孩子便可功过相抵。
两人仍有迟疑,元荆取出太子令符言明身份,两人这才终于信了他,千恩万谢领他去山谷救人。
岳珈已与那大娘坦诚道明一切,大娘明白事理,并不怨她骗了自己,还答应帮她去祠堂领元荆过来。
岳珈守着茅屋,一边想办法驱狗。她将窝头和地瓜扔进篱笆里,可那恶犬只吃肉食,素的闻也不闻。
后来又寻了根胳膊粗的树枝,隔着篱笆打狗。黑狗往后退,仍旧叫唤不止。
岳珈累得满身大汗,那两条恶犬却仍凶猛。
好在大娘在回祠堂的半道上遇见了元荆,告诉他恶狗拦路之事。得知岳珈无恙,元荆的心定下不少。他让大娘去寻村里的猎户,将弓箭带去茅屋。
一支穿云箭从山坡上射出,箭力霸道,先后从两条狗的肚子贯穿。
恶犬轰然倒地,痛苦嗷叫,四肢空虚扑腾着,狠戾模样荡然无存。
岳珈仰头,看了一眼山坡上握着**的那人,暂无暇顾及其他,翻过篱笆进了茅屋。
茅屋的门只落了栓,并未上锁,轻易便打开了。开门那一刹,一股恶臭汹涌而出,令岳珈腹内翻滚直欲作呕,屋内情形更令她诧愕不已。
屋里放了四个大笼子,两臂宽,半个人高,是用木板胡乱钉起来的。每个木笼子里关了三五个孩子,头发散乱,衣衫脏臭,横七竖八躺着,一动不动。
岳珈探了几个孩子的鼻息,气若游丝,但性命应当无虞,只是虚弱晕厥而已。
元荆领人进来,亦惊诧了片刻。
他望向蹲在笼子边的岳珈,岳珈微地颔首,元荆会意,长长松了口气。
村里的药农略懂些医理,给孩子灌了些补气血的汤药,又找了干净衣裳给他们换上,待马车入了村,才将他们抱进车内,送回长安待亲人来领。
“此次你再立一功,回去后我会禀明父皇为你请赏。”元荆与岳珈各骑一马,走在马车的前面。
“应尽之责何须什么赏。”岳珈想起之前答应大娘的事情,道,“不如太子帮我在长安寻个适宜开药铺的铺面,方才我骗那大娘说挖了药能在长安开药铺,药虽是假的我却也不好食言。”
元荆点头应下,出了力的人自然该赏。
虽然岳珈不求赏赐,但元荆仍是在奏疏中将她的功劳记上。陛下降旨嘉奖,满长安都知道了襄乐县主的巾帼事迹,连茶馆酒楼的说书人也将她的故事编成了话本子。
如今正值皇后丧期,平康坊里冷清,公孙屏不时到郡公府来寻岳珈说话解闷,顺带将这些传奇故事说予她听。
“你可知道最离谱的一个话本儿是什么?”公孙屏吃着话梅卖关子。
“还能有比说我是男儿身更离谱的吗?”
公孙屏吐了核,道:“胜业坊新开了个酒楼,叫珈月楼,把你的名字倒过来用的。他们那儿的话本子可新鲜,说你是陛下的私生女呢。”
岳珈扶额,竟连天子都敢编排了。
“得亏你不是。”公孙屏道,“我可在佳音楼开了赌局,赌你将来能当太子妃的。”
岳珈捡了颗花生扔她:“胡说什么呢。”
公孙屏捡了落在她裙上的花生,剥了送进嘴里,忽然正经了起来,说:“你真心待我,我也真心盼你好。我在平康坊里见惯了有缘无分的事情,既知道自己喜欢就当趁早把人抓劳,否则将来哭瞎了眼也是无用的。”
岳珈何尝不知缘分有时,可是:“他如今是太子,肩上挑着一国重任,哪能为这些事情去扰他。”
公孙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太子不也得娶妻生子么,难不成孤独终老,让皇家断子绝孙的才是好皇帝?”
“他有孩子。”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公孙屏气恼,心知岳珈终是少了根筋,便道,“罢了罢了,师傅我近来清闲得很,我来给你支招。”
第65章 瘦马
除夕刚过, 烟花爆竹的味道还弥漫在长安大街上。马车碾过满地红纸,停在了太子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