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娇(74)
“这样解。”
谭清音耳垂泛起了红晕,面上有些不自在。锦衣褪去,指尖落在他雪白的中衣衣襟上时,手停住了,她语气中隐然透着心虚:“让我瞧瞧你肩上的伤好了没?”
裴无按住那只手,不想让她看见,“好了,会丑。”
伤疤狰狞可怖,他怕会吓到她。
谭清音摇了摇头,坚持要看。她替他解了衣襟,手指挑开中衣,紧实挺阔的胸膛显露。
谭清音一怔,别过眼,目光在他伤口处逡巡。
裴无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屏住呼吸。
在他肩胛上,那寸箭伤已经长出新肉,边缘增生凸起,红红一片。
指腹柔软,一道一道划过微微起伏的线条纹理,谭清音眷恋这手感,在他那道蜿蜒的伤疤处停下,轻声问:“那这道疤呢?”
之前他发高热时谭清音替他擦汗就发现了,伤疤横亘半个胸腹,长长一道,看着触目惊心。
裴无垂眸看着谭清音鸦青的乌发,雪白的指尖点在伤疤上,清冷的面上浮现几分羞意:“记不清了,不疼。”
他身上刀疤遍布,大大小小,时间之久,早已忘了是在何处受的。
谭清音很心疼,她轻轻吻了下他肩胛那处伤疤。
这道疤是因为她。
肩胛处稍纵即逝的柔软触感,裴无诧然,他狠狠吸了口气,猛地退后半步。
谭清音见他突然的后退之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晚要做什么。她旋即上前依偎进他的怀里,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扶上裴无后腰处劲肌。
她仰脸看他,那眉目宛转流动,无限情意微漾,娇喃地说:“夫君……”
她平日里都是“大人,大人”的叫他,除了那回在檀柘寺,这还是她第二次唤他夫君。
他上身中衣半敞,隔着她一层薄如蝉翼的寝衣,那具玉软微凉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
裴无忍得浑身肌肉僵硬,喉咙里甚至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味道,他眼睫微微垂着,伸手捉住谭清音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拽下。
“你先去睡,我很快回来陪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暗哑而低沉,带着欲念。
说话间,他便慌乱系紧中衣系带,扯过外袍披上,转身走了出去。
谭清音愣怔在原地,张口结舌,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反应过来后嘴角立马耷拉下来。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她都这般主动了,他仍然不为所动。
……
冷水兜头浇下,水珠顺着下颚滴落,淌过虬结的壁垒曲线,木质地砖上一片深沉水痕。裴无微微后仰头,喉结随着水珠滑落动作,上下滚动。
冬日冷水渗骨,可他丝毫未察,甚至全身还是烈烈一片滚烫。
足足淋了三四遍,脑海与身体里的情绪才都压下,他怔忪许久,动作僵硬地换下湿衣。
谭清音日日在他崩溃边缘试探。
他何尝看不出她是在诱他,手段笨拙又稚嫩,可他偏偏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情生爱-欲,若不是念着她身上月事不便,他今晚恐真会要了她。
裴无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平缓着呼吸。
他知道女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不能接触生冷,便烘干了全身才从净房出来。
一来二去,早已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再回到寝屋时,谭清音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窝在锦被下,抠着手指,幽幽叹了口气,内心自顾自劝说——不行就不行吧,谁让她那么喜欢他,夫妻间只要情投意合,不圆房也是可以的。
谭清音这样安慰自己,方才那股失落之感,很快就消失了。
又想到他这些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没准身体就是这样受了伤,更是心头一阵怜惜心痛,只剩满腔爱意。
床榻旁的灯火有些微弱,裴无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眼睛,在见到自己时,瞬间亮晶晶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藏匿其中。
裴无被她看得略略不自在起来,他掀被躺在她身侧,喉头再次滚动了一下。
“我身上有些凉,你等我缓缓。”
谭清音“哦”了声,她知道揭人伤疤不好,可她还是要同裴无说清楚,免得日后再提起这件事,他便避着她。
谭清音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尽量委婉隐晦。
“这也不碍事的,你别有压力,这种事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谭清音抿了抿唇,“就是咱们这辈子不会有孩子罢了。”
小娃娃多可爱啊,白白嫩嫩的,长得像她亦或是像裴无,养起来肯定有趣。谭清音脑海里一番畅想,可在想到裴无自身情况时,她垂下眼眸,轻叹一声,终究是自己儿女缘分浅薄了。
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裴无蹙眉,直到听见孩子时,他微微一怔,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