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娇(72)
针线团绕在一起,隐隐能看出是朵花的雏形,谭清音心底嫌弃,果然是很丑,真是糟蹋了一旁神韵生动的玉兰。
没坐一会,谭清音轻蹙眉头,伸手轻抚小腹。
因着来了葵水,身下黏黏的不爽利,腰肢也是酸软得厉害。
一旁盈月察言观色,瞧着夫人恹恹模样,旋即想到了什么。
昨夜里屋叫了水,那换下的被单搁置在一旁,织锦缎面被揉的皱皱巴巴,芙蓉刺绣上还沾着点点鲜红的印记。
早间收拾时,她便与云秋对了个眼色,二人心下生喜,盼了这么久,两位主子总算圆了房。
盈月问:“夫人,可要奴婢帮您揉揉腰?”
谭清音手下针线停顿一刻,有些心动,便点点头道:“要的。”
这次虽然不像往常那样疼,却是浑身酸乏,更为难受。
盈月坐在身旁轻揉她的腰肢,手下动作柔缓,直揉得谭清音眉目舒展。
适时,云秋将熬好的补汤端来,她见小姐低头认真模样,便递到她唇边喂她喝。
手中丝线缠绕在一起,针脚越发凌乱起来,谭清音有些慌乱,余光瞥见面前白瓷小碗,她便稍稍侧身,眼也未抬,就着云秋的手抿了一口。
汤水入口刹那,谭清音被呛得低低咳嗽两声,她抬了眼眸,眼中湿漉漉的。
她垂首望向碗中汤水,汤底清澄,微微泛着琥珀色,谭清音呆了呆,凝眉后缩脖子,撇嘴道:“这是什么?”
她还当是红糖姜水呢,一口闷下去,那浓烈的味道直窜上鼻腔,回味苦中稍带甘甜,一点都不好喝。
云秋欲言又止,解释道:“奴婢念着小姐昨夜初经人事,便让东厨熬了些阿胶山参水。”
这还是当初小姐出嫁时,那个宫里老嬷嬷告知她的方子,说是宫里的娘娘也会喝这个。只是没想到,今日才煮上。
初经人事……
谭清音大脑空白,思绪僵硬,听了半天,只听见了“初经人事”四个字。
她缓缓抬头,眼睛盯着两人。
反应过来后,她耳尖和面颊一点点红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昨夜只是来了月事啊。”
怪不得从早起时,她俩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便是一种苦尽甘来的滋味,直看得她身上发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原来竟是闹了这么大个误会。
闻言,身前两个小侍女面容呆怔,噎了半天,继而一声同步惋惜叹息。
三人面上俱是刷的一红,云秋先声开口打破尴尬:“小姐,你、你热吗?要不稍稍支个窗子?”
这地龙烧得是挺热的,谭清音觉得身上滚烫一片,还是莫名从心底腾起的,话音刚落她便连连点头。
那股子汤水怪味还在嘴里,谭清音想吃颗蜜饯压下喉咙里的苦涩,顺便降降燥热。
她伸手在软塌下的屉盒里摸寻了一番,直至伸到里头也没摸到,她疑心地抽开,一些无用的绢帕首饰放在里面,根本不见琉璃小罐的踪影。
谭清音登时吃惊地看向她们。
“我的糖呢?”
昨日她吃完了,明明塞在这个屉盒里的。
云秋目光转向她,回道:“姑爷今早拿走了,说您要是再想吃,得从他那儿取。”
谭清音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气愤与委屈一点一点地爬上心头。裴无他昨夜信誓旦旦地答应她,他又骗她。
……
书房内灯烛通明,耳畔幽阒。
彼时谭清音正趴在桌案上睡得昏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她在困顿中睁开了眼睛,一双濛濛的清瞳望着俯身而来的男人。
灯影摇晃,眼前男人面如冠玉的清冷模样虚虚浮浮。
好似还在梦中,她迟疑地抬起了手臂,轻轻地环住他的脖子。
细嫩的手臂如同缠枝藤蔓一般,小心翼翼勾上,继而慢慢收拢,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两人换了位置,裴无坐在椅上,将她抱坐在怀里。
“怎么在书房睡了?”
他一回来便去了后院,没见到她的身影,便猜想肯定是在书房。甫一踏进书房,就看见她伏趴在桌案上,呼吸浅浅,睡得正酣。
谭清音身子软乏得厉害,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借以支撑。
听此问话,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要来书房等他。
心头怄了半天的气腾地又升起,她从他怀里坐起,控诉地看他:“你昨夜分明答应我,不收走的。”
许是刚睡醒,说话尾音拖的长,听起来软糯糯的,饶是一张小脸再如何正色,也是看着娇憨,一点威严力都没有。
裴无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望着谭清音,长指微顿,轻轻戳了下她昨夜肿起的腮畔,这会儿已经消了,触感柔嫩,他语气严肃直言问:“那你真的只吃了几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