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宫第三年(1076)
第三日的夜半时分,陈志典敲我的门。
六个小包子一字排开,不许他进来,这可是南厂的都督,翰林院编修,皇上身边的红人。
我忽然发现,我的小包子们很好用,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
“做什么呀?”我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我这案子破的漂亮,在一众大臣面前也都是有脸面的人了,名声也是节节提高,京城已经没有关于青面獠牙恶鬼的传闻,都是关于我肖小七貌美如花智斗恶嬷嬷的故事,那简直了,神乎其神的。
“颜嬷嬷还是想见你,说是想忏悔一下。”陈志典的脾气真好,一点都不生气。要是肖不修肯定就不一样了,大长腿一迈,直接就揪住我的衣领了。
怎么我又想他了?
“她找我忏悔什么?我又跟她不熟。”
“她这几日也挺有意思的,各种絮絮叨叨,说是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精神恐怕都出问题了。
然后就一直喊着要见你,要把五两银子还给你,要和你说说话什么的。
一开始,侍卫们也都没搭理她,但是后来她说一定要见你,要跟你说一个秘密。我就想着,要不你就去听听,以后咱们的话本子也算是还有个番外篇之类的……”
“陈大人啊,不带这样的,您这是在南厂做都督呢,没有写话本子啊!”
我几乎都要喊起来了,这简直是太不靠谱了,这都是什么理由,都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么。
“去一下嘛,随便听听也好嘛。”陈志典一点都没有官架子,满脑子都是八卦。
我也是耳根子软的人,被陈志典连拉带拽地又来了南厂大牢。
皇上亲自玉批斩立决,明日午时行刑。颜嬷嬷已经知道了,但表情还是挺平静的,根本就不想像陈志典说的那样精神出了问题。
因为人是用重型锁链捆住的,所以陈志典也是放心我一个人在大牢里和她面对面坐下来的。
“她说只要你一个人说说话,我就在隔壁,有危险你就大声喊,我立刻跑过来救你。”
陈志典怕不是精神有问题吧,还不如把肖小三叫过来呢。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给他,还是挺有礼貌地说:“好的,大人。”
灯光昏暗,颜嬷嬷看着我,很仔细地看着我,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你是谁?”她的第一句话。
我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
她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你是谁么?”
我想翻白眼。
“当年啊,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可可爱爱的,比你可爱多了。长大一点了,又是傻乎乎的,一门心思想和对门那家小子好,说什么姻缘天注定,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那时候她才多大,就知道选个对她好听她话的人。可是啊,要不是她母亲留下的遗书,或许至今也是挺幸福的,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一心想做大事情。”颜嬷嬷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对我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四百二十、有点乱了
颜嬷嬷虽然还是胖胖的样子,但明显憔悴了很多,并且头发也是凌乱且花白的。
想想她现在的年纪,能够做皇后乳母的人,年纪也是不小了,最终要被砍头,这真的不能算是善终。但是,她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残忍了,真的是法理难容,天理难容。
皇上没有照顾她的乳母身份,反正现在皇后也不在,并且很早之前皇后就不搭理她了。因此,皇上也就痛痛快快地盖了印章。
这案子就要人头落地了,颜嬷嬷絮絮叨叨地在我面前说着话,我就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宗旨,耐心地听着。
虽然觉得她说的有点乱了,但大致上还是能够明白她是在说一个曾经认识的人。
“这孩子脾气倔,一点都不听劝,谁说话都不听。伤了她最喜欢的人,其实她也很难过的。”颜嬷嬷还在絮叨着,我有点困了。
“生孩子那天,阳光真好,但是她疼得特别厉害,就任性地说:不生了,掐死吧。我就说呀,我的小祖宗呀,这是条性命呀,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的血脉,以后是要继承你的一切呀。
她说,血脉算什么东西?我要的是做大事情的人!是啊,血脉算什么?自己的孩子都想掐死,也是真真狠心的。
这孩子因为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所以早产了,身体很弱,还发着烧。
她也是很心疼,哭了一大阵子,说怕这孩子不活了,她可怎么办呀?看看,刚才还说不要这个孩子了,现在又这样了。这就是血脉呀。”
听到这里,我有点烦躁了,这话里话外地跟我说血脉的事情,不就是在给自己开脱么,说自己杀掉小虎子是很有理由的。“行了,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本大人要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