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听后,跪在了地上,激动地道:“姑娘心善,多谢姑娘。”
“来这里就医和领粥的人的户籍登记好,再去镖局雇几个人,务必维持好秩序,莫要发生混乱。也要擦亮眼睛,别让那等占便宜之人钻了空子。钱从账面上扣,若是不够了再去找我,记好每一笔钱是如何花的。”
“老奴明白。”
盛露嫣又吩咐了些明日义诊施粥的注意事项,比如,可以从流民中找几个干活利索的给她们银钱,让他们在一旁负责煮粥等等,随后便回了宅子中。
回去时,想到来到北地的所见所闻,心绪难平。
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寻厉当晚没有回来。后一日倒是回来了,但是回来后也没有来后宅,而是在前院忙着。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
“大人,从这些账册上委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每一笔钱都有相应的去处,总数也是对的。”邹子川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说道。
寻厉正低头看着手上的账册,脸色极冷,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是从地狱而来一般。显然,此刻他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总数确实对,但所用材料的花费却不尽然。”
邹子川出身世家,对于银钱并不怎么敏感,他看着一块石的价格是十文钱,感觉并不贵。
寻厉解释:“修筑堤坝时,往往就地取材,不会买那么多石头。而且,一块石头十文钱,修筑整个堤坝要多少石头?总花费又是多少?”
一块十文钱,一百块就是一两银子,一万块就是一百两银子……整个历河非常长,上百万块石头都未必够用的。这堤坝的造价着实高了。这么一算,邹子川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买的是石头比较好呢?”邹子川提出来另一种可能。
刚说完,立马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紧接着,就听自家指挥使大人开口说话了:“若是好,历河就不会决堤。”
邹子川顿时不敢说话了。
“而且,修筑堤坝除了石头还要用其他的东西。”
随后,寻厉看着账册又道:“吃食和工钱这方面……嗤!”
说到这里,寻厉冷笑一声。
“这个费用也有问题吗?”邹子川小声问了一句。
一个成年人,一日三餐花费加上工钱一共是三十文,应该不算多了。
“这是朝廷规定来修筑的堤坝,算是服徭役,当年皇上体恤当地的百姓受灾严重,故而拨款中特意提到每日要给百姓提供吃食,还要给工钱,但这些却未必落入了百姓手中。”
他出身农家,对于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先帝在世时,每次百姓去服徭役都是不会提供饭食的。不仅如此,还要卖力干活。甚至,有不少人因为服徭役时不够卖力等原因被活活打死。
新帝上位后,体恤百姓,多次从国库中拨款,也连年减免赋税。可这些钱并未进入老百姓的手中,很可能是被人贪了。
想到这些事情,寻厉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
“明日去堤坝看看。”这些还只是猜测,他要证实一下。
“是,大人。”
“对了,夫人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夫人身边的春桃刚来那一日去过一趟药铺,第二日夫人说不舒服也去了一趟药铺。后来她们便再也没有出过门,夫人每日不是绣花就是看书。”
不舒服么。寻厉皱了皱眉。
“可有说为何不舒服?”
“不曾。”
当晚寻厉回了后院。他回去时盛露嫣已经睡着了,耳畔传来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一整夜也没有听到咳嗽声。第二日一早醒来,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寻厉放心了些。
不管如何,这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而且太医又断定活不了多久了。
他总是要关心一些。
想到自己这一走可能要几日,寻厉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下属。
就这么过了几日,云深药铺那边的伙计终于传信来了,钱豹子到了。
而这几日,寻厉都不见了踪影,这倒是方便了盛露嫣。
到了药铺,钱豹子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是奴才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盛露嫣看着面前这个比从前沧桑了许多的男子,道:“罢了,你起来吧。历河决堤这样的事谁也没料到,这不怪你。这几年你一直在外跑着,辛苦了。”
钱豹子却道:“奴才不辛苦,夫人对奴才一家有救命之人,奴才万死不辞,只恨自己办事不力,没能为夫人报仇。”
当年,钱豹子的爹娘是被郑氏所救。郑氏收留他们后,又把他们安排在了铺子里做事。如今盛露嫣的铺子都是钱管事,也就是钱豹子的爹在管着。钱豹子则是为她查稳婆和消失的太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