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公子边嫌边爱(49)
邓尽孝铁面无私的脸上竟有一丝黯然神伤,凝重道:“钟化梅犯案的证据确凿,又甘心认
罪,有何真相可查?”
甘心认罪?
白芷辨析出了几分内情,皱眉惑道:“嗯?”
邓尽孝当捕快多年,每天都处理着各式人情冷暖的事件,又怎会嗅不出梅娘反常行为的缘由。
但是,即使心底明如镜,梅娘有意毁迹顶罪,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官差,没有改变人心的法子,爱莫能助。
邓尽孝不再费口舌,唤了一名狱役带白芷到关押重犯的地牢。
上方的牢房是阴冷潮湿,尚能看得清牢犯密集。底下的地牢除了一开一关之时黑暗喘了口气,终年不见天日。腐烂的气味在不通风处再生腐烂,听说关了这里不少罪恶滔天的重犯,他们不用劳作,每天一顿饭,只需在黑暗中孤独地耗着时日。
白芷忍着胃里的翻涌,下了陡斜的坡梯。墙壁挂着铁炉烧着无烟枝,像漆黑坟墓中的一抹鬼火。狱役在里行走挑着一盏灯,两旁有什么白芷看不见,却在寂静中将或弱或急促的气喘听得一清二楚。
属于活人的孤坟,没有人声亦没有生机,那起伏的气喘让人恐惧和害怕。
偶尔的牢房也有燃起的无烟枝,梅娘关的那间正巧也有。
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哪怕是丁点星光,显得奢侈又难能可贵。
正是那点特殊关照的星光,说明了邓尽孝不是一个平庸和冷血无情的人。
梅娘的眼睛适应的黑暗的环境,看到白芷的到来有些诧异道:
“少夫人!”
白芷未语,从腰间取
下绣包,蹲**递了过去。
梅娘打开一看,喜不自胜:“是话梅!太谢谢你了!不枉我特地指点你去张大婶哪里买。想来是种善因得善……”
“我知道了!”白芷冷不丁地说了这话。
梅娘闻言色变,重重地吁了口气,道:“少夫人,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明眸善睐,像极了我最初的模样。”
“我知道了!”白芷再次重申一遍。
“我是个父母离弃的孤儿,死不足惜。就算活到老亦毫无价值可言,与姚公子相识一场,虽然早就知是镜花水月,迟早都有梦醒的一天。现在马上就要为杀人尝命,我拥有了世界上所以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梦醒之前生命就已停止,代表着我不会经历失去,有完整的爱情,生命纵然短暂,亦不枉此生来世一趟。真的,我本来一无所有,没有亲情,没友情,没有人关心疼爱,临死之际牢抓了一把情爱,一点都不遗憾!”梅娘坚韧如初,眼冒泪光。
白芷很想问她这样做值得吗?可她没有,她不是梅娘,没有梅娘的人生经历,再不理解也没有质问梅娘半句。
“如你所言,我去买了话梅,陈大婶说你向她请教了不少育胎的经验……你,怀孕了!”
“嗯,对的!”梅娘浅笑着点头,感情丰满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可惜的是,孩子不是姚本轩的,不然可以利用这点,让姚本轩帮我脱罪。说实话,相好
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够了!”
白芷失控地大吼,泪珠倾下。恨梅娘爱得卑微,更恨自己总被情绪左右。
“你要自我作贱,恕不奉陪!”
白芷转身离去之际,梅娘悠悠说得:“少夫人,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目标?我厨艺不错,一直以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酒楼奋斗着。我很幸运,歌喉在珑麦州称得上一绝,不需要卖身委曲求全。可当我真的存够银两,却陷入了无尽的空虚寂寞,不停的自我盘问,真的有必要开酒楼折腾吗?为的是什么?有充足的银两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不好吗?青楼女子开的酒楼正经人家谁会光顾!于是我拖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在南郊买了一别院。”
故事未完,可白芷立在原地许久,梅娘也没有动嘴说下去。
……
白芷从地牢出来之前,荜寒早在此处等候多时。
地牢出口处足足站了一行人。除了荜寒、南宫宁与邓尽孝,姜哲一和鲛潮也来了,后方站了个面黄肌瘦的小男生。
南宫宁见白芷心神恍惚地从地牢里出来,别于来时的愤懑,现在像是震撼过后难已隐藏的复杂神色。于是主动攀谈:“嫂子见到梅娘了?本轩那臭小子没救了,对什么都失口否认。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知道本轩牢房隔壁关了谁吗?正是那个被范根做局陷害入狱、陈婆婆的孙子夏古季。看到夏古季,本轩就像看到了报应
,不知有多后悔。姚世伯来看他,他啥都不说,只求他爹可以赎夏古季出去。”
夏古季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连串的劫难使他惊魂未定,像只受伤的小鹿,眼光中饱含戒备和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