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寄清静看那纸条上的字迹片刻,“你如今是我南黎的太子妃,你的过往不应只有南黎的人探查过,想来北魏也没放过有关于你的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他抬眼看向面前这小姑娘,“若这字条是他的,他不来与你相见,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若不是他的,那么便不能排除他也许已经受人所控,否则,旁人又如何能得知你们旧友之间的这些事?”
“寸心,此事不简单啊。”
裴寄清将字条放到桌上,表情肃正。
“缈缈,你是见过小九的,不如你画一幅他的画像,让徐大人他们拿出去找一找?”戚寸心十分担心小九的境况,她想了想,便忙去拽身侧少年紫棠色的衣袖。
她一双杏眼圆圆的,满是期盼,少年静默地看她片刻,侧过脸去,淡声应了。
于是裴寄清一人坐在风炉前便喝茶,一边笑眯眯地瞧着那对在书案后的小夫妻,小姑娘抓着衣袖认认真真地替身侧的紫衣少年磨墨,少年有点不大情愿,但还是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细细勾描出另一人的轮廓。
“他这里,就是左边眼尾的下边还有颗痣,缈缈你给他点上。”戚寸心瞧见他挪笔的动作,便忙指着画像上眼睛说道。
但少年手中笔一顿,随即他一双冷淡清澈的眸子移向她的脸,“你连这个也记得清楚。”
他语气沉静,却莫名有点凉凉的。
“……我们是六年的好朋友,他才十五岁,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的,缈缈你要好好画,我弟弟就是你弟弟。”她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倒也不再说话了,兀自落笔,静默地勾描着他在东陵时也只见过几面的那个十五岁少年。
戚寸心与谢缈才出裴府时,徐允嘉便将画像给了韩章,要他去找人多画一些,发下去找人。
却不曾想,他们才回东宫不久,徐允嘉便已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此前也被关在彩戏园地下?”
谢缈才听了徐允嘉的禀报,他的眼底便隐约显露几分异样。
“是,他之前就和那些商帮还有几个官员子女关在一起,只是前段日子被柯嗣带出去,就再没被关进去过,这画像送到大理寺时,便有一名去探视父亲的商帮女子认出了他,她证实此前这少年的确跟他们关在一起过。”徐允嘉如实说道。
“他怎么会在彩戏园……”戚寸心久久不能回神。
“继续找人。”
谢缈看了戚寸心一眼,便径自对徐允嘉道。
“是。”
徐允嘉垂首应声,但他才行了礼,要退出殿外去时,却又想起另一桩事,便再度拱手,“殿下,您让臣探查贺久身份一事,臣如今尚未查到什么消息,他在月童仿佛只做了买下彩戏园这么一桩事,此外就再查不到一点有关于他的事了,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依臣之见,如今只能等涤神乡从北魏传来的消息了。”
谢缈还未有所回应,戚寸心却猛地一下抬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从二皇子手中买下彩戏园的人叫贺久?”
“是……”徐允嘉不明所以,但仍旧答了一声。
“祝贺的贺,长久的久?”
戚寸心的嘴唇有点发颤。
“是。”徐允嘉再度应声。
“娘子?”
谢缈察觉她的异样,便轻唤一声。
戚寸心听到他的声音,却是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恍惚中回神,她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变得很轻:
“小九的名字,就叫做贺久。”
第63章
“若真如太子妃所说,这贺久便是太子妃在东陵的旧友小九……”丹玉才得知这个消息,他后背不禁惊出了冷汗,“那便是二皇子早就有心设下此局?”
是在二皇子不得不将彩戏园卖出的那个时候?那时他便已经盘算好后头的事了?
“想不到二皇子的手,竟也伸到了北魏去。”
丹玉仍有些难以置信。
“但据大理寺卿卢正文所说,二皇子一口咬定当日签契是他身边人去的,当时除了那贺久,那个冒充彩戏园东家的京山郡富商也在场,他并不知贺久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易主后的彩戏园在做什么勾当。”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贺久,也许找到他,谜团就都解开了。”徐允嘉一时也看不清这其中的门道。
值此春夜,万籁俱寂。
只着一身雪白宽袍的少年慵懒地靠在殿门处,乌浓的长发散在身后,面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表露,“柯嗣呢?”
“接了殿下的旨意,卢正文此时正在夜审柯嗣。”徐允嘉答道。
“他若审不出来,你就让程寺云去,”少年伸出双指略微按了按鼻梁,眼下已有几分倦怠,“涤神乡的手段,比大理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