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偏执九千岁之后(33)
即便是豁眼皮,也一样躲在车身后方不敢轻易探头。
他吼了好几次,都没人敢做出头鸟。再拖延下去,官兵就真的要赶来了。然而要他放弃近在眼前的肥肉不吃,他又不甘心。
转念之间,豁眼皮已经有了打算,挥起双斧,猛然砍下,连劈几下之后,竟直接将第一辆马车从前部破开!
车厢内正是谢允非和他的两个小厮,三人紧紧贴在车厢尾部,两个小厮已经吓得哭也哭不出来,只知蜷缩着瑟瑟发抖。
谢允非却只是脸色微微泛白,一双墨眸紧紧盯着豁眼皮,不曾有半点畏缩。
豁眼皮歪嘴一笑,将左手斧插在背后,大步跨上车,伸手便向谢允非抓去。
他将谢允非拽下车,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执斧顶住谢允非后脖子,弓身躲在他身后。
邬青叶:“……”
豁眼皮狞笑道:“要他活命的话,就把你的弓和箭都扔下来,不然我就一斧子砍下他的脑袋。”
邬青叶面无表情:“你砍吧。”
谢允非:“……”
莫夫人与谢老夫人俱都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邬小娘子,怎可以这样?求求你……”
豁眼皮:“??你们不是一家子?”
邬青叶神情冷漠地道:“谁和他是一家子?我只是个半路搭车的。你看我有他家丫鬟穿得好么?他一路上都不屑和我打声招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管他死活?”
她一边和贼首说话,一边留意着周围贼寇,以防他们悄悄靠近。
豁眼皮脸涨得紫红,咯咯咬牙:“我可真砍了!”
“砍吧!”邬青叶张弓瞄准谢允非的左眼,语调冰冷,“他脑袋掉了,下一箭射的就是你的左眼。”
谢允非微微一怔,突然向下蹲的同时低头。
豁眼皮以为他要逃走,揪住他衣领的手一紧,往后拽了把。
但谢允非并不是要往前逃,他只是往下缩。
转瞬间弓弦声响。谢允非只觉一阵凉风紧贴着后脑勺与脖颈刮过。
身后的贼首头颅高高扬起,左眼里插着一支箭,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
众贼寇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官兵来了!”
遥遥的官道尽头,有黄色的烟尘腾起。
众贼寇顿时跑了个精光,将贼首与同伙的尸身都弃之不顾。
邬青叶长长地呼出口气,松开弓弦,跃下马车,只觉后背冰凉一片,竟已叫冷汗沁得湿透了。
方才那五箭,绝对是她有生以来射得最快也是最准的五箭,大约是命悬一线的危机逼得她不得不全力以赴,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一根弦一支箭上,才能做到如此极致。
护卫们相互扶持着爬了起来,受伤轻的人替伤势重的救治。
邬青叶找出野猪精留给她的药。这药治外伤挺不错,她和大灰用了没几天伤口就收疤了,还剩下小半盒。
护卫们虽然也带着伤药,却只是少量救急用的,哪曾想会遇到流寇,一下子伤了那么多人,所带的药就不够用了。见她赠药,顿时连声称谢。
这时谢允非过来,朝她作了一揖:“多谢邬小娘子施救。”
“我又不是为了你。”邬青叶冷冷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救你?我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谢允非愣了愣。
邬青叶虽然打猎多年,却是在今日第一次杀人。虽说是为自救,且所杀的都是双手染满鲜血的恶徒,终究难免情绪波动,说话的语气也就更冲了。
这时大灰跑了过来,亲昵地拱着她的手。
她蹲下去抚摸着它的头,说道:“算你机灵,还知道低头。”
谢允非:“……”
他无奈地笑了下,之前确实是他态度冷淡,如今让人揶揄几句也是合该。
但他并非是因为她的衣着或是贫寒的出身而看不起她,他只是向来不喜与人多交谈,连对祖母与姑母都是如此,更勿论是个半路上相遇的陌生少女了。
如果只是个相貌平凡的姑娘,谢允非对她可能会更友善一些。
但像邬青叶这般容貌出众的姑娘,出门在外,定然少不了被人笑着搭讪,甚至于言语轻薄。
他不想被她看成那种有所图谋的浮浪登徒子,所以更刻意地维持着冷淡而有礼的态度。
想不到她却误会了。
他说:“我从未有看不起邬小娘子,之前或有冷淡之处,是我自己的原因,若有冒犯,还请邬小娘子见谅。”
邬青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见他颇为诚挚地道歉,便道:“我那时候骂你,是故意说给那个豁眼皮坏蛋听的,你也别生气。”
谢允非微笑起来,他其实生得很标致,气质儒雅,是诗礼簪缨之家养出来的贵公子,不笑的时候略显清高冷漠,一旦笑起来却如云开天霁般容色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