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良缘(128)
不过短短片刻他们到二楼喝几口茶的功夫,那人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想必是那人根本没进茶舍,只给马饮过水便离开了。
以前同陆琢去山阳县寻药材的时候被跟踪过,因此看到戴斗笠的男子她总有几分留意。
看来并不会与他们同行,那也就无需担心什么。
沈瑜轻舒一口气,展眸笑道:“没什么,随意看看。”
说完,将茶盏里的水饮尽,又看几人都已经用过点心茶水,便建议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要多呆,尽快出发吧。”
武安指了指盘子里剩的几块糕点,问:“还有谁吃?”
看几人摇头,武安用纸包了糕点揣到怀里,抹抹嘴角的残渣,道:“走吧。”
出了茶舍,原来天边堆积的薄云变成了厚厚一层,天色开始变得暗沉。
武安赶着马车慢悠悠跟在车队的最后,一面挥鞭一面哼着小曲儿,怡然自得,十分陶醉。
沈瑜听着他那荒腔走板的曲调,不由笑了笑,眼神随意落在车内几个包裹上。
那里面是绸缎锦布,在济州特意买的,打算回去为陆琢缝制袍子。
想及此,沈瑜眉眼弯起,唇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在心中估摸着还有多久能到乐安。
他们已经行了一半距离,明日下午总能返回家中,这样便不会耽误定亲的日子。
车帘还未放下,一辆本已远远超过他们的马车不知何故突然调回头,往这边疾驰而来。
武安嘀咕一声,将马车往道旁让了让,给对方腾出些空间。
沈瑜好奇抬眸看去,驾车的男子包着粗布头巾,一双浓重的粗眉,正是方才她在茶舍里见过的人。
两车擦过的瞬间,因着空中暗风突然加剧,对方窗牖上的帘子被赫然掀起。
沈瑜蓦然看清了车厢里那位眉头紧锁闭目沉思的男子。
她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此前觉得那人的身形眼熟,这人竟然是袁启!
看他回去的方向本来应是乐安,为何突然又转道?
短短一瞬,沈瑜心中猜测他也许是想返回家中看看现在情形如何,但半途中听到他被缉拿的消息又突然改变主意。
但来不及思虑那么多,如果让袁启从眼前逃走,以后再抓到他不知得到何年何月。
沈瑜当机立断吩咐:“武安,掉转车头,追上方才那辆马车!”
“沈姑娘,那人是谁?”
“是一个被通报缉拿的逃犯,别问这么多,先跟上他,再想办法把他抓住!”
武安飞快得把马车调转方向,又转头望了眼沈睿他们的车队,两者之间已经相距十几丈远,算了,时间紧张,来不及跟沈睿他们招呼。
果断挥起马鞭,武安驱赶马车疾追而去。
马车速度快,车内颠簸异常,沈瑜抓紧了车壁的扶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了出来。
她望着不远处袁启疾行的马车,想到待会儿可能要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顿时紧张不安起来。
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大声问道:“武安,你的功夫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李昭一个人能打八个,我一个人能打五个,放心吧,沈姑娘!”
武安狠狠一鞭抽下去,马儿一声嘶鸣,风驰电掣般向前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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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袁启赶车的车夫名为赵九,是他花银子临时雇来的。
他答应给的雇资不菲,赵九赶起车来自然十二分卖力。
袁启闭目在车内端坐沉思,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逐一浮现。
他已经知道官府要缉拿他的消息,虽然这是迟早的事儿,但也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自从休妻后,他很是悠闲自在了一段时间,无人在身旁喋喋不休的管束,他怎么舒坦怎么来。
青楼的玉儿姑娘温柔貌美还善解人意,他拿出一大笔银子为她赎了身还纳回家中。
两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了一阵儿,玉儿姑娘趁他宿醉未归的时候,携了他的身家银两与情郎私奔离开了乐安。
袁启发现得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他甚至不想再去追究玉儿逃到了哪里,只是夜深人静时开始一遍遍想起香云的好来。
提着重礼去过张家几次,想为她赔罪,但每次被张全怒喝着赶了出来,香云也早就对他避而不见了。
那天,摸清了香云去脂粉铺上工必经的路口,他在一处无人的地方等待了许久。
未至破晓的清晨,天气是灰蒙蒙的。
他坐在路边默默喝光了一整坛烈酒,待看到香云时便有了几分醉意。
两人推拉撕扯间,香云泪眼朦胧望着他,坚定得表示要跟他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他当时醉意上涌,头脑简直失去了理智,一时冲动想把人打晕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