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心上+番外(87)
江燕如正是热得发燥的时候,怎么能待得住滚烫的被窝,挣扎着要钻出来。
萧恕伸出手往她额头上一探,江燕脑袋就蠕动着朝他的手心贴来,就好像一只求抚摸的猫,不停地拱起脑袋,贴向他的手掌。
“……热。”
萧恕飞快抽回手,就像被火灼了手指。
“别动,喝了药就不热了。”
萧恕不会关心人,更说不上什么好听的软话,难得开口说上一句,也好像不近人情。
是生硬又冰冷地命令。
江燕如不满意这个拒绝,更加用力挣脱,不过她病了没有什么力气,就是动也像只虫子无力地蠕动几下。
她又不死心地开口要求:“我要喝水,我要开窗……我、我要爹……呜呜呜……”
萧恕不懂江燕如怎么能从喝水、开窗直接跳到要爹。
但是这三个要求他是一个也不能满足,只能默不作声更加用力压着她的被子。
江燕如哼哼唧唧,慢慢半睁开眼,从眼缝里看向床边的人,勉强认清了人又软着嗓子喊:“哥哥……”
萧恕没好气回头道:“做什么?”
“我是不是快死了……”江燕如又扭了几下,眼泪啪啦啪啦滚下来,从她烧得发红的脸颊一路滚进了颈窝,“我怎么动不了了,手也动不了,脚也动不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江燕如是真的很恐惧,恐惧到痛哭流泪。
萧恕默默松开了点手劲。
江燕如并没有马上发现自己重获了自由,转头又哭上其他的事:“我头也好疼,会不会是撞坏了……”
“……”
萧恕没搭理她这句话,没过一会,她又哭哭啼啼:“我……怎么口口也疼,你为什么不给我擦药了。”
江燕如虽然迷糊了,但是萧恕口口声声答应要给她上药的话却还记得清楚。
只不过她只记得上药,但忘了上药的地方。
昨天萧恕是哄着她上去的。
江燕如当然是不会乖乖顺从,他才鬼使神差说了这句话。
就像是哄骗小兔子乖乖自己送上门一样。
萧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里想不要和病人计较。
江燕如却像只噪鹃一样喋喋不休。
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哪哪都疼,筋酸骨乏,唇胀颈疼,活像是躺在地上被人用牛车来来回回碾过一样。
“……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她努力回忆了一阵,脑子里却像是在摇床里晃荡一样,尽是一些忽远忽近、左右翻转的画面。
时而是萧恕那张颜色隐晦的脸,时而是床头上那雕着登枝喜鹊缺里一只翅膀的雕纹,有时候是帐子顶那垂下来的银制熏香镂空球,然后又回到了萧恕的脸上。
记忆里萧恕的脸色十分复杂,和他一贯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才让她记忆深刻。
像是在极力克制,又好像是在大发纵容,有或许这两者都有。
萧恕当然知道江燕如昨天怎么累了,怎么病了。
若不是她非要较劲比高低上下,妄图用她那不足三两肉的小身板碾压他。
非说想看他哭,可到头来是自己在大哭了一通。
哭得原因是她太累了,活像一头被黑心农户鞭策着一直推磨的驴。
萧恕让她下来,她还不肯。
一直就那样尸位素餐,消极怠工,差点没把萧恕真的‘急’哭。
这好在是他留了下来,若是让旁人听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
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刚想到这里,萧恕揉眉心的动作一顿,眼睛忽而睁开了些许。
他关心江燕如嫁人做什么?
更何况……她还能嫁人吗?
大周虽然对和离再嫁看得比较宽容,若有好女二嫁那也是大有人愿意的。
世间对丈夫的错处也并不是无底线的容忍,若真有过分者,甚至会有好事的邻里举报到衙门,譬如殴打正妻、擅养外室等等,就连庶长也是不许的。
所以当初韩国公的庶子被人挖出来后,若不是先韩国公夫人宽容大度纳入了自己名下,韩国公也是要被庭上问责丢脸。
可若是一嫁就并非完璧,私徳有亏一顶帽子就足以让她再无颜面。
萧恕手掌顺势盖住了眼睛,坐在床边头疼。
良心这个东西萧恕通常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何,现在他竟然有那么一点良心不安起来。
就如江燕如说的,虽然是她先动得手,可说到底他并没有当机立断把她推开。
江燕如并不能明白为什么他时而能动,时而不能动,也不会知道第一夜他为什么一次次无法成功自逆气血,所有的这一切只有他知道。
江燕如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哥哥。”
萧恕眉心刚皱起又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