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55)
“当年我们约定一同上战场杀敌,没想到最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梁仲瑄说完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疲倦,
“这未尝不是好事。”
顾南天的意思是两人没有上战场,是因为这些年没有战乱,这自然是好事,可别人要是听了恐怕觉得他失仪,可梁仲瑄却笑了,瞬间理解了梁仲瑄的意思,所以也赞同的点点头。这两人虽然现在君臣有别,可当年梁仲瑄还是皇子,顾南天还是被压扣在京的质子时,便是知己好友,虽然梁仲瑄登基后,身份让两人的距离渐行渐远,可内心里的情谊却从未变化。
“元景之事你可有周全之法?”
梁仲瑄突然问道,听了这话,顾南天也有些无措,但他自幼长于军中,从来都是觉得军法大于天,如果没有规法,如何定方圆?元景是谋逆之心,要他看是不能纵容不管,可看梁仲瑄这些日子的处事方式,显然是没打算治元景之罪,可堂堂皇子一生被囚禁在王府,也不是长久之策,所以一时间顾南天也是没有办法。
看顾南天两根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他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多天,只要一静下来就在想该怎么处置元景,可真是没有办法,所以一拖再拖。
“终究是我愧对元景,愧对沈氏,我不忍杀他,况且此事一出,牵扯的人恐怕不比当年威北王之乱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事,有那一次就够了。”
梁仲瑄淡淡的说,顾南天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梁仲瑄的表情,心里想着皇后娘娘,如果元景谋逆,作为嫡母的英歌恐怕也要落个失责之罪,梁仲瑄忍下不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原因,但顾南天并没有问,而是说让他去劝劝元景。
顾南天到礼王府时,元景并没有颓废不堪,也没有宁酊大醉,除了人消瘦了不少外,并看不出太大变化,看到顾南天来,他微微蹙眉,仍旧坐在朗庭下看书,虽然冬季也接近尾声,但天还是冷,元景衣着淡薄的坐在那里,倒是让人看着心酸。
如今元景府中全部都是高远亲换的宫人,里里外外的人大多都是监视,不会有人对他多说一句话,更不会有人关心他是否着凉,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拿件披风,思及此处顾南天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矫情的给他披上自己的外袍,而是在他不远处出坐下。
“陇西那边传来捷报,首战告捷。”
顾南天突然说这个,倒是让元景有些意外,在这王府里困着,他都有些忘记时间了,要不是年节那天看到烟火,他恐怕都不知道已经过年了。
“原本打算晚些开战的,可陇西今年暖的特别早,倒是让战争提前了。”
“战……站争开始,恐怕捷报就不会断了。”
元景太久没有开过口,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让顾南天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
“戚善之这次也去了前线,恐怕这次回来,就要和子依完婚了吧?”
经此一番,没想到元景心里居然还想着子依,不禁皱眉道,
“完婚一事言之过早。”
“荣国公,如果我说我能娶子依,便不会再有后面的许多事情了,你信吗?”
“信,即便东窗事发,我还是信殿下不是个残忍之人。”
听了这话,元景疑惑的抬头看了看顾南天,顾南天起身,显然是不想再话家常,淡淡的说道,
“陛下不会杀殿下,徒门教勾结南镜之事,到鸿曦这里算是了结了,只要殿下痛改前非,日后便继续做礼亲王。”
“父皇不杀我?”
顾南天看了看元景,整理了一下披风,说道,
“陛下作为父亲,自认为愧对了殿下,不忍让殿下走上威北王的结局,作为国君,陛下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那些不知道殿下图谋而依附殿下,支持殿下成为储君的大臣恐怕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说到这里,顾南天回头看了看元景,他的脸色此刻有些惨白,大概这些日子只想着死,反正他也是生无可恋,大概没有细想自己的死会牵扯多少人,所以顾南天这般说,倒是让他想起这个事。
“殿下好好想想,如果真的闹到那种程度,当今陛下也不一定会心慈手软。”
顾南天的警告似乎起了作用,元景写了陈情的奏章,愿一世留在平京城,再不做他想,请梁仲瑄给他留一份体面,梁仲瑄也并未太纠结,让高远和十二所盯着他后,便开了元景的府邸,苏晚晚在也被接回府中。
元景如旧的开始上朝,样子清瘦的模样,倒真像是大病了一场,而且这次大病后,似乎让元景大彻大悟,开始在府中吃斋念佛,虔诚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转变有些奇怪,可大家伙也实在没有心思理会他,毕竟前方战士捷报不断,实在是鼓舞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