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3)
“正好皇帝今天也在,刚刚谈到老身的寿辰,皇后自打入了冬就病着,这次寿宴不如就让乔贵妃操办,皇帝,你看如何?”
皇帝听了这话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可表情仍旧淡定,好半天就摆弄着手里的佛珠不说话,陛下不说话,那是圣心难测,再想讨好乔贵妃的妃子也不敢在这个是个帮着说话,一时间暖阁里只能听到佛珠碰撞和火炉烧火的声响,乔贵妃微微抬眼看了看太后,可太后似乎也有点畏惧梁仲瑄,即便看到了乔贵妃的眼神暗示,却也没有开口催促皇帝回话。
“前日里我去看皇后,见她身子已大好,大概是害怕还留有病气在身,所以疏于请安了,让大娘娘以为她还在病着,是她的过错,还望大娘娘见谅,晚些时候我去说说皇后,既然是皇后就要守着皇后该有的本分。”
梁仲瑄这样说,反倒是让太后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即便病着可这请安也是不曾怠慢,每日至少要在院子里给太后请个安才肯回去,今日一早皇后也是来过的,可太后心里一直不大喜欢皇后,所以早上皇后来时太后就谎称自己还睡着,让身边的嬷嬷打发了皇后,这皇后前刚走,乔贵妃就带着众妃子一同前来,太后转头就开心的坐在这里和她们说话,如今皇帝这样说,里外都是太后做的不好,所以太后再不敢讲让乔贵妃主持寿宴的事。
皇帝这边也没久坐,说了一会话就回议政殿处理政务,可乔贵妃似乎没听出皇帝这话里本分的意思,还一心想着要给太后操办寿宴,里里外外忙活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却不想皇帝直接让内侍省将他的寿礼送到了皇后宫里,说关于寿宴事宜让礼部去询问皇后意思,这才让乔贵妃反应过来。
“娘娘,您说乔贵妃这图什么呢?”
武淑妃正在屋里梳妆,贴身嬷嬷羽落忍不住吐槽,这次乔贵妃算是栽了跟头,风光里各个称赞恭维,可你得祈求自己一辈子不招灾招难,要不然那些曾经恭维的人难免要在背地里嘲笑你,前段日子确实是乔贵妃风头太盛,没明白皇帝的警告,得意忘形的非要插手太后寿宴,想再压皇后一头,没想到被被皇帝当众打了脸,此刻谁不背地里笑话她。
可乔贵妃也是见过风浪的人,明知自己丢了脸,却仍旧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带着准备好的寿宴章程眼巴巴送去皇后那里,可皇后什么人,出了名的冷淡疏离,淡淡的谢了乔贵妃,自己仍旧是按礼部拟定的章程操办,仿佛有她没她都没区别,这无形中又打了乔贵妃一巴掌,那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难怪连羽落这位老儿人都要嘲笑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乔贵妃风头太盛,恐怕还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武淑妃和乔贵妃在潜邸时就做了梁仲瑄的侧妃,他们入府时梁仲瑄还有一位正妃沈氏,是三朝元老沈良沈阁老的孙女,这位正妃是先帝亲指的,两人成亲之后算是相敬如宾,虽梁仲瑄从不曾怠慢沈氏可心里终究也没多喜爱她,后来乔氏和武氏先后入潜邸做了侧妃,乔氏是迅速洞察出沈氏不得君心,加上沈氏自幼身子骨弱,更是让乔氏呼风唤雨,明里暗里给沈氏不少气受。
“只希望如今这位贵人可别走了沈氏那位的老路。”
羽落嬷嬷是武氏当年的陪嫁嬷嬷,陪着她经历良多,大概也是想起了当年的沈氏,忍不住暗暗叹息道,武淑妃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前浮现出沈氏的模样,书香门第样貌清秀,可确实是命苦之人,她天生不足,后来又在潜邸里受了乔氏的欺负,最后连皇后都没做上便撒手人寰,这么多年过去了,梁仲瑄似乎也忘了沈氏,登基为帝也不曾提过追封沈氏,香消玉损后却仍旧只是个太子妃。
“嬷嬷真觉得沈氏和皇后相似吗?”
“不过也难怪你这么想,恐怕连乔氏也是这么以为的。”
武淑妃自问自答的说道,羽落听了这话抬起头看向她,武淑妃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如今的皇后深得陛下的宠爱,又怎会让她被乔氏欺负,沈氏是想争却无能为力,可皇后是不想争,却什么不都眼巴巴的送到她手里了。”
武淑妃说完径直离开内室,往外走去,留下一脸疑惑的羽落嬷嬷,也不怪羽落疑惑,恐怕后宫之中觉得陛下宠爱皇后的也就只有淑妃一人了,皇后身份特殊,当年是妥妥的政治联姻,自大她入宫陛下对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忱,要不然也不会纵容的乔贵妃在后宫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外人看来皇帝对皇后并没有多好,很多事情都不让她插手,就好比这次西凉来朝,西凉提议和亲增进两国情谊,西凉希望派遣忽耶王的世子入平京迎娶大楚的女子,梁仲瑄自然是答应了西凉的请求,回头便让太后去宗族里挑选一位适龄的女子,册封她为郡主,日后好嫁于忽耶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