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197)
其实,比起阿爹回来看她,她倒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待在柔然。他腿脚又不好,为了她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该是有多遭罪呢?
都是自己的错,快要做母亲的人了,竟还要父亲替自己担心……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她心情一瞬变得沮丧起来,怏怏地撇过脸又避开了。嬴衍也不恼,亲密地怀抱着她,大手依旧轻放在她腹上,静静感知着那个还未成型的生命。
随着她腹中孩子的渐渐长大,他倒有一点理解岑治当初的看自己不顺眼了。
小鱼还没有出生他便如此珍爱紧张,何况岑治养了樱樱十几年,樱樱又那般可爱,怎能叫人不爱呢。所以反过来,樱樱挂念岑治也是正常的,若不挂念,就该是岑治对她不好了。
再过三四个月,小鱼就会平安出世。他盼着是个儿子,能够不再令她受生育之苦。可若是个女孩儿,那也是很好很好的,一样是上天的恩赐。
——
这夜,嬴衍怀抱着妻子睡去,直至半夜被青芝战战兢兢地叫醒。
“陛下……上阳宫里出事了……”
才从黑暗中脱身,嬴衍脑子仍有些不清醒,又担心吵醒熟睡的妻子,胡乱套上衣服,又替她把被子掖了掖后才走出寝阁,一边套外袍一边询问发生了何事。
前时谢云因找他要过一些致幻的药物,说是为了炼药。他心里其实已隐隐有了猜测,沉静地看着青芝等回答。
青芝吁吁地喘着气,道:“是……是太上皇出了事。方才上阳宫那边的守卫派人来报,太上皇似是中风了,还请您过去看一看……”
意料之中的事了。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而已,嬴衍面色阴沉,当即离殿往上阳宫去。
殿外大雪纷飞,鹅毛似的,纷纷扬扬。嬴衍冒雪赶到上阳宫时,宫中灯火悉燃,照得整座宫殿有若晶宫鲛室。
甘露殿里,嬴伋躺在榻上,眼瞳浑浊,眼神涣散,唾液源源不断地自发颤的唇角流下来,原先的精气神荡然无存,再瞧不出曾经的风流蕴藉。
“姑母,这是怎么回事?”嬴衍脸色微青。
殿中诸人都已被控制了起来。谢云因一袭素裙,跪在地上,因事发时她正和太上皇躺在一张床上,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最有嫌疑之人。
她脸上淡淡,仍如古井无波:“太上皇近来感染风寒,妾亲自煎了药给他。但也许是太医拟方子时药用得猛了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勉强能糊弄过去,但也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嬴衍道:“宣太医进来,好好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上阳宫中又等了半夜,才终于等到太医们把脉后又集体研讨出的结果——太上皇陛下,分明就是长期服用致幻类的药物,伤及了脑髓,不能再治好了。
至于下毒者,自然就是常常得伴太上皇左右、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谢云因。甚至今天入睡前,她也刚刚哄他喝下了今天的汤药,除她之外,再无一人能够接近他。
问来问去都与谢云因脱不了干系,忆起两人的承诺,他强将此事压下了,单独与谢云因在偏殿会面。
“姑姑为何要这样做。”嬴衍问。
前些日子谢云因曾来找过他,要他为她准备几味药材,配备几个药童,助她炼药。
他不通药理,但因从前主管大理寺,也从卷宗中看见过利用药材使人致幻的案子。谢云因要的曼陀罗,野荔枝,皆为致幻之物。
当时他便问过她,谢云因却道,他允诺过她把太上皇给她,是死是活都由她一人决定,他不应再过问。
“我说了,许是药的计量有问题。”人前人后谢云因都一样冷漠,“是他自己不争气,可不能怪我。”
“我分明没想要他痴呆,只是想把他变回年轻时的样子罢了,谁知道他会那么没用,连一一副药都差点捱不过去。”
她皱眉说着,似乎全然不对自己下药的事内疚。想起方才男人发病的痴傻样子,又厌恶地道:“老物可憎!倒真是浪费了我的药。”
她想起他那流着哈喇子的样子便恶心不已,曾经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青年不仅没能回来,反而将他变成个形同三岁稚儿的痴呆儿,还真是没用。
嬴衍将她眼里的淡漠和厌恶都看在眼中,若有所思的同时,背后不禁又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谢云因此人,性情乖张孤僻,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
处理完一切事后,嬴衍派了御医照看,返回了紫微城。
又连夜将两个尚在□□之中的弟弟叫来,为父亲侍疾。
同时,为了不引起朝廷动乱,他隐瞒了太上皇痴呆的真实原因,只宣称是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