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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170)

作者:白鹭下时 阅读记录

青芝一阵为难,替她轻轻捏着肩,犹豫许久后,还是道:“殿下的父亲,是很好的人,亦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有关他的事,奴婢知道的不多,就和殿下说说奴婢的身世吧。奴婢今年十八岁了,奴婢的母亲,当年曾是秦王府的一名绣娘,被太上皇的亲信侮辱才有了我。当年,阿娘怀着我,四处求告皆被那人以权势打了回来,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去拦了裴廷尉的官轿。”

“裴廷尉为阿娘做了主,查明真相,处死了那人。只是那时候阿娘月份渐大无法打掉,这才有了我。”

岑樱不期想一直陪伴自己的青芝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那么,闷罐儿之所以让她来服侍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吗?

而她虽长在乡下,也知官吏草菅人命,在权势面前实则并不把平民百姓当人看。一时间,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也升腾起许多好感,急切地追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好似是十八年前,那时我才出生呢,这些,也是听我阿娘后来说的。她每一年都会带着我给恩公烧纸。”

“那……青芝姐姐,你、你知道他的祭日吗?”

青芝面现为难,终究还是道:“是,是八月十五。”

竟然是中秋……

岑樱一怔,心里霎时涌动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姨母说她真实的生日是三月三十,也就是说,她的生父,很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就已死去。

而中秋本该是万家团圆之际,却要与妻子分离,从此天人永隔……诚然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生父毫无感情,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地心生酸涩,几欲泪落。

她垂下泛红的眸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到新房后,她一个人又支颐在灯下等了许久,宫人们把阿黄放了进来陪她,它颈下系了朵红花,嘴里衔了个漆画双耳杯,里面盛了满满的花生桂圆,脑袋一颠一颠地跑进来,十分可爱。

她取下杯盏,就着里面的干果一粒一粒剥了逗阿黄吃。看着它耸着脑袋吧唧吧唧吃得十分开心,眼里也渐渐盈上一层清浅的笑。

嬴衍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皱眉走进来:“你在做什么?”

花生桂圆谐音早生贵子之意,她都给了阿黄吃?是什么用意?

听见他的声音,岑樱忙放下手中的双耳杯站起身来:“夫君,你回来啦。”

“那位舒大人怎么样了?”她问。

嬴衍没答,睇眼看着她。她已洗浴过,原本盘起的长发也已放了下来,在灯下潋滟着柔缎似的光泽。褪去了皇后华丽庄重的冠服,只着了件同样朱红的喜服,有若月下芙蓉照秋水,温柔又恬静。

一霎之间,当初小竹屋里那个灯下回眸一笑的影子仿佛与眼前的她重合了。他莫名心安了些,意味深长地睇了她一眼:“我先去洗浴。”

即虽不是第一次,但在今日这个意义特殊的日子和他深沉的目光下,她还是有些红了脸,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两刻钟后,寝阁里的宫人都已退了下去。二人对坐在喜床之上,她有些局促地坐着,双手交握放在裙面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嬴衍看了她漆黑的鸦鬓和雪白的脖颈一晌,持金剪剪下一缕头发递过去。眼前烛光一晃,她惘惘抬头:“什么?”

“头发。”嬴衍忍不住提醒,又问,“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是新婚夫妇最重要的一道礼仪,当初还是她教他的,眼下,她竟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她糯糯点头,剪下自己的一缕和他的系在一处,装进了小香囊里。

香囊握在手中,被她紧紧攥成了一团。她忐忑又问了一遍:“夫君,那位舒御史怎么样了?”

“死了。”嬴衍语气不是很好,又凉凉扫她一眼,“你一定要这么扫兴?”

“你别这么凶嘛……”岑樱委屈地绞着衣袖,“今日不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么?我都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对我才对……”

嬴衍没吭声,面上却热了起来。

今日大婚,他本来是心情很好的,被舒柏那个蠢物一打乱,回来后又遭遇她剥了喜果喂阿黄、连结发的礼仪都忘记等一连串事,心里莫名便不悦起来,总觉得是预见了命运会将他们导向不好的结局。

大喜之日见血终究是不祥之事,他只能说服自己,他和她早已成婚,今日原也不重要。

至于兰陵舒家,在他大婚的日子当着众臣之面和他玩死谏这一出,煽动群臣,那他就成全他们。

他已拟好旨意,已死的舒柏枭首,剩下的,舒氏子弟年十五以上皆徙边。

谋反重罪,留着他们一条命,已是他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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