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混芳尘+番外(61)
她记着苏屹,自己的手却还蜷着,没让人看出异样。苏屹擦拭好了双手走过来,侍从便手疾眼快地搬来了椅子。
苏屹方才在马场上受到的嘲讽在历历在目,这会儿倒被巴结得紧。他对此不屑一顾,看了眼贺沧笙,抬脚把那木椅踢开了。
苏屹这一脚真带了力气,搬椅的侍从被吓得差点跪下。他却撑着手臂,轻松地坐到了桌上。
就在贺沧笙面前。
少年伸下来一条长腿,点在地面,另一条腿曲着放好,找了个不会踢到贺沧笙的角度。贺沧笙有点儿惊诧地仰头看他,苏屹见她看过来,立刻微微挑眉,似是炫耀。
“你这……”贺沧笙有点儿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她今日无端地有点出神,手还放在膝头,最终妥协道:“挺好。”
这一幕让入棚伺候的下人都低了头,心道还是这位姓苏的年轻人有能耐,能把楚王哄得心花怒放。瞧瞧殿下这珍爱的语气和纵容,分明就是偏爱盛宠。
风吹乱了贺沧笙的鬓边发,苏屹探身,非常自然地伸手,把那一缕发别回了她的耳后。
少年指尖温度微烫,带的贺沧笙的耳廓也轰地烧起来。
底下人一溜儿串地不敢抬头,眼看着这两人越挨越近,他们也架不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这些人都乖觉得很,出去时把棚前的帘子都放下了。
苏屹瞥了眼这些人的小动作,面上不太自在。
“方才驯马时他们可有为难你?”贺沧笙怎会不知这些奴才的心思,把发生的事猜了个大概。
“无妨。”苏屹垂眸看人,对贺沧笙眨了眨眼,道:“他们进不得楚王府,都嫉妒我。”
人嚼起舌根来说的话能有多难听贺沧笙是体会过的,苏屹还扛着不肯露,更让人心里不痛快。
“那倒是本王的错了。”贺沧笙缓缓延笑,道,“那场上的禁军呢?也都一个个巴巴地想当本王的侍君?”
苏屹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一声,道:“真的无妨,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样。”
“禁军里的人都出身京都,自视甚高,无规无矩,就敢这般端着架子。”贺沧笙冷笑一声,“真本事没多少,狗眼看人低的戏码倒是常有。”
苏屹看着她:“殿下不喜欢他们?”
“庸碌之辈,”贺沧笙面无表情,“由都督府养着,混吃等死罢了。”
“殿下是皇子,”苏屹寻思少顷,道,“历代皇子都得与禁军避嫌,您不喜欢他们,此事正好,却也不好。”
贺沧笙看了苏屹半晌,道:“本王洗耳恭听。”
苏屹微笑,竟有了点儿高深莫测的意思。他道:“金殿前长阶近千级,没那么好爬上去,殿下得未雨绸缪。”
贺沧笙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禁军不顶用,而且效忠的只可能是皇帝,至于哪个皇帝、谁是皇帝,他们不关心。”苏屹神情收敛,“五军都督府掌统兵权,兵部掌调兵权,两相制衡,殿下也不好插手。我说未雨绸缪,是想要殿下敢想敢做。”
他直接地与贺沧笙对视,一字一句地道:“殿下该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军队。”
贺沧笙凤眸危险地眯了眯,道:“你是要本王擅养私兵。”
“有何不妥?”苏屹似是无所谓地耸肩,“这些人直属殿下,只认一个主子。扈从也好,作战也罢,亦或是探听敌情,总之都是由殿下养活的。养鹰飏去,何况殿下是真龙……真龙凤,皇帝和康王也该让一让路了。”
这话和谋。。反就是一个意思,却被少年说得坦荡又畅快,霎时显得意气风发。
贺沧笙表面不露,垂眸敛了眸中精光。
这就叫默契么。
苏屹所说的只忠于她的私兵,她已经有了——这不是就在楚王府的地下呢么。
“大胆苏屹,”她言语斥责,面上眼中却都含着笑,“你这谏言是大逆不道。”
“狐鸣狗盗,怙恶不悛。”苏屹笑,“我就在这里,全看殿下啊。”
贺沧笙挑眉,凤眸含秋水的样子还真像只狐狸。但她脆弱窘蹙的一面给苏屹瞧见过,所以老是觉得她更像只猫。
他这么想着就不自觉地晃了下腿,轻磕在贺沧笙膝上。贺沧笙侧目看了他小腿上的擦伤,道:“先把药上了。”
苏屹从桌上跳下来,撑着贺沧笙椅背,道:“殿下帮我。”
贺沧笙和他对视半晌,那点儿暧昧不清都含在眼里。她道:“行。”
她伸手要拿药,苏屹本准备坐下,这一偏头就凝了目光。
“手怎么了?”他就站贺沧笙跟前,对着人伸出手,焦急地道,“给我看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收了靖雪颇为得意,他此刻讲话竟有点儿不容置疑的意思。